到今日,同承平伯府的不斷進貢是分不開的。
沒有錢,如何能做那許多事?
承平伯夫人喘了口氣,最後道:“顏姐兒,如今你父親也過了四十二,一身傷病,為了你的體面,他一日都不敢休沐,這幾年是生生熬過來的。”
“他是族長,可家中的庶務都捏在族老手裡,之前的歲恭,都是族老們除了大力氣。”
“現在,族老們想要更進一步。”
“我跟你父親也沒有辦法。”
承平伯夫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得可憐又無奈。
麗嬪端著白玉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鳳眸微抬,直勾勾看向承平伯夫人。
那一眼,鋒芒畢露。
她早就不是家中嬌嗔乖巧的
長女了,現在的顧婉顏,是入宮多年的寵妃,宮中的主位嬪娘娘。
金玉所養,錦繡所鑄,早就今非昔比。
“更上一步?”
麗嬪聲音冷清:“母親,如何更上一步?”
承平伯夫人緊緊攥著手裡的帕子,把同承平伯一早商議的言辭反覆在心裡過上兩遍,才終於開口。
“自然是盼著你早日誕育皇嗣。”
這話一出口,西暖閣中氣氛稍緩,顧三小姐方才喘過氣來。
剛才那片刻功夫,可真叫人害怕。
麗嬪應了一聲:“哦?那族中可有什麼章程?”
她願意問,就說明鬆了口。
承平伯夫人鬆了口氣,臉上也慢慢浮現起慈愛來。
“你入宮這幾年,隔三差五就要生病,父親母親心裡很是擔憂,尤其是去歲年關底下,你反反覆覆病了好幾回,我們在家中寢食難安。”
家裡好不容易養出一個寵妃女兒,若是真病沒了,可該如何是好?
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承平伯夫人到底也是心疼女兒的。
言辭間多了幾分懇切:“我知道,周姑姑照顧你精心,宮裡也不敢為難你,可到底都是外人。”
“外人總沒有自家人用心。”
這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哦?母親請細說。”麗嬪淡淡地道。
承平伯夫人便道:“你入宮多年,於子嗣艱難,說實話,族中上下都很著急,咱們家的情況你心裡也是知道的,男兒並不出色,舉族上下,都無人能及你半分。”
“若想維持現狀,亦或者更上一層樓,只能靠你一人。”
“但母親又實在心疼你。”
難道麗嬪就不想孕育皇嗣嗎?
她自然是日日夜夜盼望。
承平伯夫人所言在理,她們確實盼著,可又不想逼迫麗嬪。
“這幾年,族老整日暗示,用各種事情壓迫你父親,你父親都扛著沒有認。”
“顏姐兒,這三年,父親母親可有說過你半句?”
確實沒有。
之前三年,每逢父母入宮看望,都是關心她身體,送少時喜歡的吃食,說一說家裡的趣事。
本是和樂融融的。
無奈去歲她一直生病,恩寵漸少,而兄長又科舉失利,族中這才著急。
麗嬪垂下眼眸,身上的戾氣漸消,眉眼也柔和下來。
“是的,父親母親待我一直都很好。”
當年就連入宮,也是父母問過她的意思,見她有心,才把她送來選秀。
從頭至尾都沒有逼迫她。
麗嬪心裡有些不好受。
她看向承平伯夫人,言辭間已經有些哽咽了。
“可是母親,孩子的事都是天註定,哪裡是我自己能左右的?”
承平伯夫人也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