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也笑,道:“娘娘,陳才人又遞了拜帖,還是想見一見娘娘。”
沈初宜想了想,道:“讓若雨走一趟,就?說我今日都得空。”
下午時候,等沈初宜午歇起來,陳才人剛好到了。
半月不見,陳才人瘦了一大圈,瞧著人都有些脫相了。
沈初宜嚇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你這?是病了?”
陳才人被她一握,眼淚瞬間下來了。
她難堪地用袖子遮了遮臉,眼淚止都止不住。
“娘娘,妾對不起娘娘。”
這?句話帶著淚意,聽得人心裡發酸。
從?入宮開始,陳才人就?是最沉默的那一個,她不太受寵,卻也沒有徹底失寵,一月裡能見皇帝一回,好歹不叫人忘了她。
她溫柔和氣,看起來有些怯弱,卻到底沒有壞心思。
沈初宜看到她這?一眼,便徹底肯定陳才人一定是無辜的。
那一杯酒肯定是意外。
因為陳才人的眼睛裡,沒有害怕,沒有擔憂,只有濃濃的愧疚。
差點害死兩?個人的愧疚。
沈初宜也感受過失去朋友的滋味,對於?紅豆和路淼的死,她至今都不太能釋懷。
她的確灑脫,也的確堅強,可那到底是兩?條鮮活的生?命,生?命之火熄滅了,就?再也亮不起來。
此刻的陳才人亦是如此。
她會如此,就?是因為心裡實在愧疚,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誰想害死另一個人。
尤其沈初宜還有孕在身,若是她當時沒有逃離,那就?是一屍兩?命。
這?良心債背在身上,一輩子也摘不下去。
沈初宜緊緊握著她冰冷的手,用帕子幫她擦臉上的淚。
“你閨名叫什麼?”
沈初宜忽然問?。
陳才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妾名叫青穹,蒼穹的穹。”
沈初宜溫柔笑笑:“好名字。”
她一邊說著,一邊牽著陳才人的手,在椅子上落座。
她沒有去坐主位,反而坐在了陳才人的身邊,親自給她倒了一碗茶。
“這?是杭川白茶,清熱解渴,你品一品,看看是否喜歡。”
這?應該也是今年的貢品。
陳才人宮裡自然是沒有的。
她被沈初宜引著坐下,又木訥地端起茶來,直到有些清苦的茶湯湧入喉嚨,她才回過神來。
陳才人面上一紅,有些急切:“娘娘,您不怪妾嗎?”
沈初宜接過她手裡的茶,又看了一眼若雨,才重?新看向陳才人。
“我為何要怪你?”
沈初宜眉目含笑,聲音輕靈,她面容在秋日裡幾乎要發光,讓人挪不開視線。
即便是女子,陳才人也覺得沈初宜實在美麗如畫。
說不嫉妒是假的,可對於?一貫沉默寡言的陳才人來說,沈初宜的美麗動人,她的溫柔雅緻,陳才人更多的是羨慕,而非嫉妒。
她羨慕這?樣的人,卻無法成?為這?樣的人。
陳才人抿了抿嘴,她低聲道:“那一日的一杯酒,差點害了娘娘和小殿下,我真的很害怕。”
這?半個月,她茶不思飯不想,回憶起那一日,心裡就?如同被火燒著。
她差點害死兩?個人。
這?個認知讓她愧疚痛苦,夜不能寐。
沈初宜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青穹,你父親給你起這?個名字,大約想讓你如同青藍蒼穹那般,清透乾淨。”
她肯定地道:“你已經做到了。”
陳才人愣了一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