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已過,星夜將至。
守門的黃門看到?她,下意識就道:“姑姑安好。”
等她慢慢進了尚宮局,走得不見身影了,那黃門才瞪大眼睛:“出來了?”
那姑姑根本不知這些?瑣事,她一路前行,最終回到?了自己?位於?布料庫後面的廂房。
布料庫的宮人只陸續放出來一半,人手太少,格外忙碌。
因是庫房,除了值夜的兩人,其餘所有人都不會再?有差事,因此?她回到?廂房的時候,左右廂房都已經吹熄了燈盞,所有宮人都已經安置了。
那姑姑從腰間摸出鑰匙,就著月色開鎖。
她的眼神似乎都不好用了,開了好半天才把門鎖打?開。
吱呀一聲,門房發出細微的聲響。
一股沉悶的氣味撲面而來,伴隨著灰塵和汙濁氣息,讓來人不由咳嗽兩聲。
她揮了揮手,在?鼻尖扇了一下風,沒有立即進入廂房,反而站在?門邊沉默等了一會兒。
等到屋裡的氣味散去,她才抬步進入。
轉身,重新關上了房門。
片刻後,廂房的隔窗上,映出一道橘黃的微弱光影。
她點亮了屋裡的燈。
隨著宮燈被點亮,屋中越來越明亮,在?隔窗上映出一道纖細的身影。
那人似乎在?屋中忙碌,正在?窗邊擦拭桌臺,一刻都不得閒。
就在?此?時,篤篤篤,三聲敲門聲響起。
屋中人頓了頓,她遲疑片刻,還是問:“誰?”
敲門聲繼續。
先是敲了兩次,然後又敲了三下,很有節奏。
從隔窗可以?看出,屋中人的動作停下來了。
“阿姐?”
她低聲詢問。
片刻後,嘆息聲響起:“是我。”
咔噠一聲,門栓被取下,屋中人打?開了房門。
月光落下,在?來人身後皎潔如銀慄,來人的面容被屋中的宮燈點亮,映襯出有別於?平時的溫柔笑容。
來人眼眸中有清晰的喜悅,她似乎非常高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阿璧,你出來了。”
陳璧抬眸看向她,沉默片刻,才退後半步:“阿姐,進來說話吧。”
程雪寒邁步而入,轉身關上房門。
大概礙於?身後的陳璧,她沒有上鎖,只讓門虛掩著。
陳璧方才才擦乾淨窗邊的桌,她遲疑片刻,才道:“阿姐,你略等下,屋中凌亂,我得把椅子擦乾才能坐。”
程雪寒態度很平和。
她一直溫柔看著陳璧,目光盈盈如秋水,盛滿了今夜皎潔的月色。
“不用忙了,我們就坐在?床上說話,可好?”
陳璧就又說:“我還沒煮茶。”
她顯得有些?侷促,有些?小心翼翼,也有些?過分的彷徨。
似乎必須要做點什麼,心裡才安定。
程雪寒忽然伸出手,握了一下陳璧的手腕。
陳璧抖了一下,卻沒有掙脫開她的安撫。
片刻後,陳璧忽然低笑一聲。
她嘆息地道:“總覺得不可思議,我居然還能活著。”
劫後餘生,她這種反映是很正常的。
陳璧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恍惚,即便手裡忙碌著,也是不知所錯的。
程雪寒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此?刻才開口?:“阿璧,你已經沒事了。”
她拉著陳璧在?床邊落座,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宮裡最講究證據,只要你咬死不開口?,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慎刑司也不能屈打?成招,只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