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道:“還?是得從尚宮局和布料庫查起。”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一起坐在了審訊堂中。
蕭元宸坐在桌案之後,神?情肅穆,沈初宜坐在他右手一側,正垂眸看著手裡的卷宗。
章掌殿立在她身邊,一動不動。
很快,孫成祥就領著人把陳姑姑從牢房裡提出來了。
這幾日,陳璧受了刑,此刻只穿著白色的囚服,囚服上隱約有些血痕,不過還?算整潔,並不邋遢。
她的髮髻甚至還?算是工整的,一點?都看不出凌亂窘迫。
是個無論身在何處都體面的女子。
慎刑司上刑一般不打臉,所以陳姑姑的臉上並沒有傷痕,她神?情冷淡,不悲不喜,整個人彷彿遊離天?外,不在這囹圄之內。
兩名大力嬤嬤把她放到堂下,給她上了夾板,然後便快步退了出去。
等人都離開?了,孫成祥才捏著嗓子開?口:“罪人陳璧,見了陛下和淑妃娘娘,因何不請安?”
陳璧低著頭,安靜跪在那?,一言不發。
孫成祥沒有繼續開?口,他退回到蕭元宸身邊,垂手靜立。
刷啦一聲,是沈初宜翻開?卷宗的聲音。
“陳璧,”沈初宜柔聲開?口,“你是渭南淮水縣人,根據宮中記錄的名錄,你十四歲入宮,入宮後被分到劉才人宮中伺候。”
“當時的名錄記載,你家中還?有父母姐弟,二十五歲那?一年,你為?何不出宮呢?”
這似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而且沈初宜提到了她的家人,讓陳璧不得不謹慎起來。
她微微抬起頭,略有些反應。
雖然依舊沒有開?口。
沈初宜淡淡道:“因為?二十五歲那?一年,你已經成為?布料庫的司職宮女,你已經看不上家裡的窮親戚了。”
“不是的。”
陳璧下意識就開口了。
不是因為?她沉不住氣,是因為?沈初宜話裡話外都是她的家人,這讓陳璧不得不開?口。
她害怕了。
慎刑司不可能有權利觸碰她的家人,但陳璧很清楚,淑妃娘娘絕對有。
淑妃根本不是在跟她閒話家常,她直截了當地威脅她。
今日當她看到皇帝和淑妃一起出現的時候,她心裡就做好了準備。
她不可能一直不開口。
但這個口要如何開?,她也一早就想到了對策。
陳璧頓了頓,才咳嗽一聲,啞著嗓子道:“淑妃娘娘,奴婢不過只是尚宮局的普通宮人,即便是司職宮女,也算不得什麼?。”
“奴婢不出宮,是因為?奴婢想要成為?女官,總比出宮之後還?要嫁人來得好。”
沈初宜點?點
?頭:“你說得對。”
“在你入慎刑司之後,宮中已經查清了你家人如今的處境。”
“你想知道嗎?”沈初宜問,“或者,你是否知道?”
陳璧愣了一下。
“奴婢自然都知曉,”陳璧道,“去歲中秋的時候,奴婢的阿姐還?來過聖京,見過奴婢。”
沈初宜就笑了一下。
她笑容很淡,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