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妻子?不能給別人看”,他只是開心地?望她光芒四射的背影,然後去嫉妒被這光吸引的其餘蒼蠅。
成鬼並沒有削除這個壞毛病,反而加劇了……不得不被陽光束縛在?家中的時候,他甚至開始嫉妒每一個有資格靠近她、欣賞她、觸碰她的人。
每一個人都可以被安各納入眼中注視,聽見安各和他們交談的聲音,看見她露出的笑容——不管那是應酬假笑還是開朗大笑。
唯獨他不可以。
他什麼都沒有,常年泡在?妒意與怨氣裡,以至於聽見捕風捉影的八卦報道就忍不住壓下菜刀,幾乎要端不住臉上那點得體的笑意。
就連懵懂的女兒都能看出來,“爸爸又被媽媽惹炸了”,可見他那點偽裝搖搖欲墜,近乎消失。
……這一點也不討喜。
哪怕妻子?和他坦白?溝通,親口告訴他,我只是不太會“嫉妒”這種情緒,沒關係,你可以多多展示給我看,讓我學習。
他怎麼可能完全展示給她呢?
洛安無數次自省總結過,他這種心理病態又陰暗,骯髒透頂,就像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亮粉和粉底液,他絕不想讓妻子?沾手。
汙濁之?物?,讓她見一眼,便是折辱。
屍體是汙濁,陰煞是汙濁,妒意,當然也算在?其中。
安各這樣真正?明亮大方的人就該離它們遠遠的,他寧願她這輩子?都不去體會。
“姐姐,您想買什麼呢?這裡有十?八個廳,坐在?這種公開的場子?太委屈姐姐了,我帶你去頂樓的包廂裡,好不好?姐姐會喜歡包廂的,很安靜,很舒服,還有床……”
洛安翻拍賣目錄的手頓了頓。
他告訴自己,這是個女人,你要大度,無視,跟女人斤斤計較和跟那些男人斤斤計較完全不同?——後者還能用“拈酸吃醋”解釋,前者,完全是妒意深重得發了瘋。
妻子?不喜歡女人,妒恨女人不理智。
“姐姐,你不喝我倒給你的茶嗎,那我餵你吃葡萄吧,啊~”
——洛安伸手,一把奪過了那枚被女侍者捏在?纖纖玉指中的青葡萄。
出手之?前他其實已經在?想象中直接掀翻了那張盛滿葡萄的水晶碟,碎片刀刃般插在?她鞋跟邊,又把軟爛的葡萄連皮帶汁全部砸在?了女侍者的臉上。
但洛安忍住了。那樣對一個陌生女性是無禮的,不規矩的。
於是,事實上,他只是截胡了那枚被剝好的葡萄,直接扔進?嘴裡。
女侍者驚呼一聲,又立刻擰起眉。
——在?她以及其他所有人的眼裡,罩著?障眼法的洛安不過是個相?貌平庸、勾肩駝背、氣質懦弱又有點猥瑣的中年男人。
女侍者第一時間就想到,他是故意佔我便宜,才搶走了我親手剝給貴客的葡萄。
她嫌惡地?揩了揩手指:“你發什麼瘋!”
洛安沒搭理她,只是對妻子?解釋:“我想吃葡萄。”
——然後他又搶過了那女人再次捏到手裡的葡萄,一併端走了她手裡盛葡萄的碟子?。
兩位女侍者衣著?頗為暴露,為了避嫌,洛安動作時自始至終沒把目光放過去,說話也沒直視妻子?。
所以,他錯過了安各在?那一刻比葡萄皮還綠的表情。
女侍者氣急敗壞:“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行了。”
剛剛還笑容明媚、跟她們有來有回的貴客卻突然沉了臉,她低低喝道:“你們下去吧。”
哪怕隔著?一層面?具,她毫不收斂、極具壓迫感的氣勢也透了過來。
>>
兩位侍者對視一眼,不敢再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