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誇得頭?暈腦脹,只好低頭?繼續除草,抄起?鏟子戴上手套,吭哧吭哧在?自家花園奮鬥了大?半個下午,頂著夏天的烈日……哦,也不算頂著烈日,她拔雜草拔了一半時老婆就打理完了花園裡?其他所有的事?,然後打了把遮陽傘過來,又給她端了做好的薄荷巧克力奶昔,甚至也拿了把和對?面老太太同款的蒲扇過來,給她時不時地扇風擦汗……除完草後老婆又問?她要不要泡把澡放鬆放鬆,泡完澡又點著香薰問?她要不要按按摩順便放鬆肌肉……
最終的最終,一整天下來。
月黑風高,熄燈就寢,安各躺在?床上,半晌,猛地睜開眼。
不對?勁啊。
……不對?勁啊?!
說好的親親我我兩人世界呢?
說好的不被任何人打擾的一整天呢??
雖然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打理後花園甚至被帶去泡澡按摩都是親親我我的行為……也的確沒有被任何人打擾,就是單純待在?家裡?晃悠……
但是、但是,她原本所設想的明明就不是——應當更激烈——更限制級——而不是這種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
豹豹“唰”地掀開被子支起?身,恰似“垂死病中驚坐起?”。
這一天就這麼結束了哦??
“唔……怎麼了?”
她驟然彈起?的動作驚動了旁邊睡著的人,畢竟今晚他們不再是分出兩床被子睡下的,今晚他們所蓋的是同一條被子。
兩隻極近的枕頭?,一套裹在?一起?的被子,側抱來的胳膊與緊緊搭過去的手,是八年?前還沒有孩子時他們慣常入睡的方?式——
甚至,因為他那時總在?深夜悄悄離開,入睡時,總是她主動地先?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埋進他懷裡?,胳膊箍住了腿還要攀上去,就像要把丈夫完美面具下令人惴惴不安的那部分死死掖進去。
抓緊了,不會消失,就不會去危險的地方?。
貼緊了,不會忽視,只輕輕一動就能察覺。
……回來後的他再也沒允許過這樣親密的入睡方?式,兩床隔開的被子涇渭分明,有時中間還要躺一個女兒,最多?的觸碰就是拉拉手……
她吵過鬧過也認真抗議過,但他說不行就是不行,這個人看似柔和,在?“拒絕”上一直非常堅定。
她越不過那條他劃定的界線,也堪不透那個最深處的秘密。
只是,現在?,今晚……
他們睡在?一起?,貼靠得極近。
就彷彿他們從?來沒有過隔閡與分離。
安各看著近在?咫尺的他越過枕頭?開啟床頭?燈,有些迷濛地問?怎麼了,是不是要喝點水。
他說話時頭?微微晃動,連帶著水墨般的髮絲也微微滑動起?來,而這抹長髮的其中一縷就纏在?她指尖,還有一縷纏在?她睡裙的衣釦上。
丈夫打著哈欠解下了那縷長髮。
他沒什麼誠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畢竟他們貼得太緊太近,再睡下去後,他的長髮依舊會纏上她衣服的。
這是數年?前他們共度的每一晚的日常。
安各……原本有很多?很多?想要質問?、探尋、大?聲控訴的……“這可是久違的二?人世界你真打算什麼都不做啊”……“你是不是又瞞著我受了傷所以在?拉開距離”……
然而,然而。
這一幕太令她恍惚。
安各所有的困惑不解全部融化在?床頭?燈下,她停頓許久,很小聲地請求。
“安安,你再親親我。”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是再正當不過的請求,但她要求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軟,近似於茫然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