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到這裡來!!這裡!”
“啊啊救救我!!”
原本從入侵者的數量來看,城中衛兵的數量足夠綽綽有餘。
騎士們勇敢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就像是過去吟遊詩人口中所歌頌的勇者,與惡龍搏鬥的英雄,長劍上反射出的銀色光就像是夜空中的星光那樣劃破黑暗,照亮陰暗的角落。但隨著戰線的逐漸拉長,他們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見鬼!這些傢伙都是不會死的怪物嗎??”
不知道是誰、哪位騎士先發現的,是誰先問出口的,一個可怕的事實正逐漸在前線活躍的人們腦中形成——這些穿著的黑袍人是不死之身。
說不死之人或許有些冒犯,但無論騎士們的長劍如何斬下他們的肢體,黑袍人們從傷口處流淌而出的血液汙染了騎士們銀光閃閃的鎧甲,但他們就是不曾迎接死亡。
如果只是需要揮舞手臂攻擊的話,手臂少一隻也無妨吧?如果只是需要前進的話,只剩一條腿、一隻腳也無妨吧?如果只是需要說話的話,只需要嘴巴就夠了吧?
前進、前進,黑袍人的腦子裡似乎只剩下這個東西
騎士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烈又殘酷的戰鬥,從沒有感覺過用利器切斷肢體的手感是如何的,從沒有見過活人從傷口處因為血壓而噴濺出的血液高度,沒有聽見過同胞的哀嚎聲。
但是他們仍舊本能地認為哪裡不對。鎧甲上沾染到的血液腥臭又黏膩,顏色暗淡而髒汙,活人的血液是這樣的顏色嗎?活著的人能夠這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嗎?
於是,他們開始稱呼黑袍人為怪物。就好像這樣就能夠將他們與自己區分開來,心無旁騖地揮舞利器傷害對方。
“葉家的那群人還不來嗎??”
“他們說自己的轄區也有問題,抽不出人手來!!”刀光劍影中,通訊兵要嘶吼著才能讓聲音傳遞到長官的耳朵裡。
“可惡!但掌握所有轄區治安的的確是我們……可惡,可惡。”
人就是這樣,在混亂中越是能夠體現出每一個個體從出生起就刻印著作為生物最為卑劣的本能。
自私、陰暗、推諉、埋怨、也有人思考著從中獲利。
戰線就這樣在對方不要命的進攻下緩慢地向後敗退,騎士長卻還要抽出人手護送將要被波及的區域裡的普通人。還有些人一看大事不妙,乾脆自行從房屋裡跑出來,一個勁兒地往永輝城地中心跑。
城主府和祭司所門前的大廣場上不久就聚集了許多人,人群如同游魚般簇擁在一起,卻混亂不堪。駐留的人手遠不足以控制這種情況,但好歹人們的情緒還沒有達到焦躁的頂點。
因為在他們心中,城主亞恆就是永輝城精神的主人、將世界從無盡的混亂中解脫而出的英雄、神明所選中的管理世界的永生之人,只要能得到他的庇護,什麼樣的怪物都不足為懼,他會重新拯救人民與水火,英雄的冒險物語永不停歇。
人們互相安慰著,家人們將手握在一起,就好像這樣就能從彼此間獲得活下去的力量。
“城主大人會救我們的吧?”在摩肩接踵卻又安靜地出奇的人群中,一位年幼的女孩問道。
“是啊,城主大人一定會來拯救我們的。他可是被神明賜予了無上力量的人,這種程度的事情肯定不在話下。”她的母親把她抱進懷裡。
這長久、長久、長久的時光啊,人類是多麼渺小,是多麼短暫地如同煙花一般轉瞬即逝的生命。
距離永輝城建成不過百年。
第一批的居民牢記著帶來混沌的神罰,敬畏著不知所在、不知樣貌的神明。艾德蒙家掌握經濟,城主府掌握著決策,祭祀所掌握著人們的精神。
第二批的居民尚且記得父輩們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