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已經重病多日的秦王子楚如尋常般召去相國呂不韋,但不同的是,自呂不韋進去以後已經兩個時辰不曾出門,隨後又派人叫去白起,叫去蒙驁……
終於,他派人來叫楚姜。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楚姜匆忙前往秦王宮,路上遇到了奉命來接自己嬴政,楚姜抿了抿唇,伸手牽住嬴政,如今少年人已經和她一般高,她去牽嬴政的手已經不需要彎腰了,但他眼底的慌亂卻讓楚姜清楚的知曉,這人還如往常一般,不過是個少年罷了……
等下要發生的事情楚姜心中已有猜測,她有些擔憂。
感受到老師的安慰,嬴政定了定神,回了楚姜一個安心的眼神,回握了一下楚姜,隨後便主動鬆開老師的手,恢復了平靜和鎮定。
或許從今天以後,他便真的沒有父親的庇佑了。
不是在趙國的那樣,而是徹底的,永久的失去……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一個人病情怎麼樣眼睛是大概可以看出來的,此刻子楚便是如此,骨瘦如柴,面色暗淡發黃,眼下發青,便是不懂也知道子楚如今病入膏肓,那明亮的眼睛在臉上顯得格格不入,讓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詞。
迴光返照!
此時他正拉著呂不韋的手,似乎是有千言萬語要叮囑,最終只是拍了拍呂不韋的手,呂不韋閉眼仰頭,最終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眼底只剩堅定,他回看子楚,這對君臣知己間似乎已經達成了默契。
“父王……”
聽到了嬴政的聲音,子楚勉強露出一個笑,招招手把嬴政叫了過去,另一隻手費力的搭在了少年人稍顯稚嫩的肩膀上。
“政兒,還記得怎麼答應曾祖父的嗎?要說到做到哦,秦國,就交給你了……”
嬴政眼眶溼潤,嘴角微微顫抖卻不敢開口,生怕發出抽噎聲來讓父王擔憂,最終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子楚滿意的笑了笑:
“政兒,日後,相國便是你仲父,叫仲父。”
子楚如此行事,相當於把整個秦國託付給呂不韋,是他對身為知己的呂不韋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眼光的信任,更是對嬴政的信任。
嬴政深知父親這是將自己託付於呂不韋,沒有多說其他,直接乾脆的行禮道:
“仲父。”
呂不韋淡然接受嬴政一禮,隨後拍了拍子楚依然握在自己手上的手,與嬴政還禮道:
“太子殿下。”
如此,私下裡呂不韋是嬴政仲父,但二人仍然是君臣關係。
形式走完,呂不韋便又回到了子楚身側,依然攥著子楚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夠阻止他的離去。
“政兒,你以後遇到不懂的要多問問你的老師,多聽聽你仲父的意見,軍事上多聽白起、蒙驁兩位老將軍的,凡事切莫莽撞,也不要偏聽偏信……”
子楚有太多太多的話可以和嬴政講了,關於大秦,關於他自己,但他說不了那麼多了,千言萬語,最後只能不捨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比我有魄力,相信你能照顧好大秦,也別忘了照顧好自己……”
子楚打量四周,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直愣愣的看著楚姜,一隻手被呂不韋攥在手中,另一隻手指著嬴政,楚姜連忙行禮,答應一定會好好教導嬴政,言辭懇切,子楚鬆了一口氣。
隨後,子楚另一隻手向外招,呂不韋連忙喊人將寫好的詔書拿來,最後,由子楚親手蓋上秦王印章,看著這個完美的印章,子楚滿意的笑了笑,然後便緩緩閉上了眼,把所有的不甘都藏了起來。
但呂不韋知道他的所有野心,知道他不顯露人前的不甘。
滅一個東周怎麼會夠……
他會帶著他的那份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