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黑色布包被灼染開啟,是一塊軟塌塌的又呈凝固狀的琥珀色黏膩之物。
司徒雲旎拿著團扇嫌惡的捂著口鼻,夢思與另一個宮女上前一步,防備的看著灼染,疑想是不是灼染要謀害司徒雲旎。
灼染不慌不忙的拿著狼毫在那琥珀色黏膩之物上點了幾下,然後將狼毫尖端浸了黑色墨汁的毛尾沾滿那物,刷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頓時,琥珀色與墨汁融合一起,變為深紅之色,覆蓋了大半張臉,將那清麗可人的容顏遮住,成為一個長有紅色胎記的醜女。
灼染一邊拿著狼毫往臉上塗刷均勻,一邊道:“這是奴婢在松樹上刮下來的樹脂,這樹脂具有很強的粘固性,塗抹於面上可致幾年都不脫落,娘娘若覺得奴婢本來面目晦氣,奴婢便一直以此容顏示人。”
司徒雲旎很是滿意,看著這張被“醜陋胎記”覆蓋的臉,總算順眼多了。想來是她多慮了,這小賤人一心想著活命,生怕偽造守宮砂欺君一事被揭發,哪還敢吸引皇帝注意?這般刻意扮醜,不消說,自是早已經死了那份侍寢的心。
一番華麗繁複的穿戴後,司徒雲旎在夢思的攙扶下走出秋海棠錦繡屏風,隨即,又有宮女端著一個烏漆托盤,奉上瓜果點心,新鮮時令。
司徒雲旎歪歪斜斜的跽坐於浮雕祥雲紋漆木案旁,身姿綽約,麗顏傾城,那纖指捏著一顆嫣紅的果子放入嘴裡,慢悠悠的問灼染:“接下來,要如何接近大皇子?”
灼染低眉應答:“自然是隨娘娘一起去長安宮。”
司徒灼染秀眉顰蹙:“本宮之前去長安宮探望過幾次,那大皇子人形羸弱,皺巴巴的一團,跟小老頭似的,一點也不討喜,可偏偏聖上疼愛的緊,本宮坐了不消片刻,大皇子便被奶孃惶惶然抱去了暖閣,生怕磕傷了曬化了,簡直嬌貴的不行,依本宮看,不去最好,省的出了差池反倒怪怨本宮頭上。”
若非皇帝日日下朝去長安宮,若非她迫不及待的想與皇帝偶遇,她才不會去探望那個奄奄一息醜陋不堪的足月小兒,去了幾次,沒遇見皇帝,頓覺好沒意思,索性她也就沒去了。
灼染唇角漾著淺淺笑意,似是胸有成竹:“正因為如此,娘娘才要去,直到大皇子依賴娘娘為止。”停頓一下,眨著烏溜溜的眼珠子,又道:“待大皇子與娘娘親近,聖上的寵幸,還會遠嗎?”
司徒雲旎聽了灼染的話,精緻面頰透起陣陣紅暈,心中亦是按捺不住的喜悅,眸中生起一絲憧憬神往,立時起身:“那要如何做?”
灼染近前,壓低聲音輕聲耳語一番。
司徒雲旎愈發迫切,清脆之聲響於殿前:“本宮要去長安宮探望大皇子!”
後來司徒雲旎朝長安宮行去,只帶了灼染與夢思兩人隨行。
穿過如山一樣聳立的巍峨宮牆,放眼望去,錯落有致,連綿不絕,那一排排的長信宮燈映照著大小不一的朱門紅殿,蜿蜒如天上星河,恢宏而莊嚴,而那小小的御女苑,在這一片金碧輝煌中,簡直渺然如粟,微不足道。
走過一道漢白玉石階,便到了長安宮,長安宮的宮門兩旁有太監看守,琉璃瓦片在月華的照映下耀眼明靜,闔宮上下皆是格調柔暖,周遭一片祥和,宮門上還掛著兩個紅色的虎頭小燈籠,燈籠下的流蘇,和風而晃,看起來甚是可愛。
灼染抬頭瞅了一眼,不由莞爾。
這時太監正上前向司徒雲旎下跪叩拜,司徒雲旎和藹可親的要他免禮,之後便被迎去了內殿。
途中,司徒雲旎關切的詢問大皇子近況,太監一一對答,嘴上雖說甚好,灼染卻敏銳察覺那神色間掠過的憂愁。
走進宮殿,綠油油的樹枝與草地被修剪出各種小動物的模樣,在和煦夜風的吹拂下,清新宜人。
走進重重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