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灼染下跪之處被一簇金粉鵝黃的繁花遮住,且她又低著頭,自然也看不見輦內景象。
一旁的夏仕白走了過來,嗓音尖銳高亢:“宣遲昭容入輦!”
“嬪妾謝吾皇隆恩!”遲嫿謝恩,清脆聲兒如婉轉鶯歌,言語間抑制不住的歡快,她起身提著逶迤曳地的裙裾,風起蹁躚,流蕩而去,然後在碧月的攙扶下上了帝輦。
待帝輦走遠,灼染才起身。
連翹走過來扶著她,嘆了一口氣:“娘娘該爭還是要爭的。”
灼染只笑笑不語,並未言辯。
她現在只想遠離是非,避免被捲入這場即將發生的內宮撕鬥之中,所以暫時還沒有爭寵的打算。
若無需爭寵也能登上高位,她巴不得永遠都不要見李聿才好。
夜幕降臨,冷風乍起,溫度又下降了些許,空氣中都透著刺骨的寒涼。青竹簌簌而落,吹的滿地都是,輕盈旋轉,蕭條中倒是生出幾分優雅來。
灼染與連翹並肩進了雅閣,便開始翻找暖手爐,只是精緻的掐絲銅鏨花暖手爐內沒有炭火,需先生火才能暖手。
“娘娘先等等,待紫蘇去惜薪司領了炭回來,就能生火了。”連翹搓了搓手,給灼染倒了一杯熱茶:“這鬼天氣,白日還挺暖和,說降溫就降溫,真真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灼染坐在那裡整理著那些精細的彩繡花鳥圖:“所以這天氣與人一樣,總是變幻無常,今後可要學會適應。”
“娘娘說的沒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賬東西,說翻臉就翻臉,今日瞧著娘娘失寵,便各種苛刻,等明日娘娘得寵,必叫他們好看!”義憤填膺的聲音響起,循聲望去,只見紫蘇神色凝重的走了來,像是剛與誰爭吵了一樣,情緒有些過激。
“你取的炭呢?”連翹見紫蘇與採風空手而歸,不由皺眉問。
“惜薪司那邊不給,說是紅蘿炭都被各宮娘娘分完了,沒翠微宮的份兒!”紫蘇跺腳,氣呼呼的道。
“我這就去看看,還就不信了,別宮有,為何我們娘娘就沒有!”連翹正要出去,卻被灼染叫住了。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去吧,既沒有紅蘿炭,可要些黑炭過來也是一樣的。”現如今她失了寵,哪還有資格分到紅蘿炭?宮人大多趨炎附熱,看人下菜碟,也不必浪費口舌與之爭吵。
連翹只好暫時放棄去惜薪司,決定和紫蘇親自去御膳房取膳。
一路上,連翹還在為紅蘿炭之事耿耿於懷:“紫蘇,你要早些空手而歸就好了,正好可碰見駕臨的聖上,然後再將此事稟明給聖上,聖上定會為充媛娘娘做主。”
紫蘇道:“這不能怪我,是聖上走的太急,以往每每來時,聖上必會留下來與充媛娘娘恩愛一番的,可如今已不同往日了。”
說完,幽幽嘆了一聲氣。
連翹也沒再說什麼了,兩人情緒低落的朝御膳房那邊走著。
聖上好久都沒臨幸充媛娘娘了,而娘娘也不主動理會聖上,即便聖上經過翠微宮,也絲毫沒有停留的打算,娘娘亦不會挽留。
一個不停留,另一個不挽留,似在心照不宣的冷戰。
再這樣下去,豈不更冷了?這還怎麼過冬?
二人心中實在是愁的慌。明日若再取不到冬炭,她們只能去望夷宮將此事稟報給聖上。
御膳房那邊卻只給了一碟鹹菜和一碗溫熱的粥。
連翹和紫蘇自然是不依的,便和御膳房的監膳官理論了起來。二人伶牙俐齒,句句在理,那監膳官被堵的啞口無言,然後又將那個曾經因下毒被賜死的張監膳官拿出來說嘴,以此嚇唬他,好說歹說一通,總算給添了一罐雞絲羹和一盤糖醋鱖魚。
回到翠微宮,連翹和紫蘇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