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無聲的思夷宮,涼風習習,寒意灌於脖頸,冰冷直浸身體。
灼染跪在金石磚鋪就而成的地板上,兩隻涼透的纖手絞著衣襬,咬牙隱忍著。因為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跪著,以至於腰痠膝麻,那種痠麻的感覺一點點蔓延到全身,難受的不行。她本以為只讓她跪到天黑便可以回長安宮了,畢竟她要哺乳皇子,可是眼見已是暮色降臨掌燈時分,依舊無人前來通報結束。直至夜已深沉,她才清楚的意識到,李聿是打算要她一直跪下去。
只因那些宮女太監叫她夫人犯了他的忌諱,他就以這種方式懲罰她,可又不是她讓他們叫的,當時那些人猝不及防的跪在她腳下,她都來不及讓他們起身就已被他瞧見了。她才不相信會有那麼巧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整她。
無疑,那些向她跪拜稱她為夫人的內監宮女是受了幕後人的指使,而那幕後之人無非就是後宮爭寵的妃嬪。她們知道夷夫人在李聿心中的分量無人替代,便故意製造她自詡夫人,妄想取代夷夫人的一幕,好讓李聿瞧見,故而生厭。
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那幕後人定是在某處洋洋得意的吧。
灼染抬頭看著前方正中間那鑲刻了赤金鳳凰浴火的寶座,心中又罵了一聲狗皇帝。
狗皇帝的確看重夷姓女子,瞧這思夷宮,雖是無人居住,卻一塵不染,陣列布置皆是金碧輝煌,精雅華麗,銅鶴香爐內嫋嫋飄香,堆砌成金字塔形狀的鮮果和置於角落的綠景繁花盆栽更顯宮闕清新。還有那一副和合二仙手持蓮花捧寶盒的落地紗屏,朦朧的紗屏後面隱約可見放有琳琅滿目頭面首飾的妝奩,大到佈置,小到日用品,幾乎細緻到一樣不落。
灼染盯著那屏風上和合二仙,勾了勾唇,烏眸噙著一絲笑,卻未盡眼底。
和合二仙,合姻緣,合團圓,合世間一切離歌。
灼染收回視線,垂下了眼眸。
這個時候,瑞枝與福香在中常侍夏仕白的帶領下過來了,隨行的還有長安宮常侍徐壽海等人。
他們是帶長意過來餵奶的。
瑞枝與福香一個抱著長意,一個手拿金雀裘,皆是一臉擔憂與心疼的看著灼染。
夏仕白也不多言,只默默等著跪在地上的灼染給長意喂完奶。
長意喝完奶之後,福香用那金雀裘包裹著他,準備抱離,長意兩隻小手依依不捨的扯著灼染的衣領,吭唧了一聲似乎不願意離開。
灼染柔聲哄著:“殿下乖,吃飽了可以睡覺覺了,睡覺覺才能長高高,能變的更加強壯,對不對?”
長意輕哦了一下,眨眼間就被灼染給哄好了,像是能聽懂灼染的話一樣,便鬆開了灼染的手。
等長意被抱走後,夏仕白清了清嗓子,開了口:“司徒氏,你要認清自己,你是戴罪之身的奴婢,是殿下的奶母,不是什麼夫人,在這宮裡,只有一個夫人,那便是夷夫人,誰也別想大過她去,下次萬不可再犯這種錯誤了。”
顯然,夏仕白是奉命前來訓誡她的。
“奴婢一直謹記,只是,奴婢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取代夷夫人,是那些人瞎叫的。”灼染說到這,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淚。
然後哭的一抽嗒一抽嗒的:“夏常侍……大人,我…奴婢真的沒有,沒有自稱夫人,也沒有與夷夫人相提並論……”
“哎呦喂,我說司徒氏,你可別在思夷宮哭了,快把眼淚擦乾淨!沒有就沒有嘛,咱家相信你便是。”夏仕白一邊拿著絹帕給她擦眼淚,一邊如同長輩一樣勸哄著她:“你以後可別再亂跑出去啦,不然碰到那些個黑了心的,指不定又怎麼算計你呢,你只管呆在長安宮,好好兒的照料殿下,讓聖上順心,除了不當夫人,聖上還是很好說話的,啊?”
灼染點頭如搗蒜:“嗯,奴婢以後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