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卻毫不在意,現下他只關心那位遲遲未來的天子,筵席都開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人影,真是耽擱他去喝酒的時間。
謝翎語氣不善:“陛下是忙著塗脂抹粉嗎,八抬大轎再慢也該到了。”
邱時慌得四處張望,生怕被言官聽了去:“喲餵我的爺,這話可不能胡說。”
“誰胡說了,你是沒瞧見……” 謝翎冷笑一聲駁斥他,只是說了一半卻又不肯多說,“算了,你也瞧不見。”
戰場上的謝翎不僅目光如炬,更善明察秋毫,觀細微之處便能察覺出異常,憑藉這等本事,他方能於戰場上百戰不敗。
今早面見小皇帝,就察覺出他有問題,藏於衣襟下的頸間有脂粉痕跡,看似虛弱實則呼吸綿長,雖咳嗽,卻無濃痰阻塞之音。
那位年紀輕輕的小皇帝,身上應是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邱時不明所以,正欲追問,就聽殿外傳來內侍官聲如洪鐘的通報聲:“恭迎聖駕,恭迎長寧大長公主!”。
小皇帝終於來了。
殿內眾人忙下跪迎接聖駕,原本喧囂的太和殿一瞬安靜了下來。
一道瘦弱的身影緩慢走進了太和殿,小皇帝被一個年紀相仿的太監攙扶著,他身形消瘦,俊秀的面色透露著不健康的蒼白,一襲狐裘披風快要將他整張臉掩埋起來,走不過七步便要停下來咳嗽一會再走。
大長公主跟在他身後緩慢步入殿內,步調緩慢,顯然是在配合小皇帝的速度。
從正殿到龍椅,不過短短十數丈的距離,因為小皇帝緩慢的步伐硬生生走了半盞茶的功夫。
女眷中有許多嬌生慣養的貴女,只跪了一會,身形便開始微微發顫。
樊素也跪得膝頭痠痛,側頭看向身旁的崔荷,見她穩若泰山紋絲不動,心中不由驚疑。
崔荷迎上她探究的視線,抬頭悄悄看了眼殿內,確定無人注意到她們這兒了,才撩開自己的裙襬,讓樊素見了她膝上的護膝。
樊素啞然失笑,崔荷也跟著偷笑,頭上的珠釵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她忙攏住亂動的步搖,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許久,沒聽到動靜,她才敢抬頭。
瞧見皇表弟步履漂浮,虛弱無力,身體比起往日見到時還要差上兩分,崔荷心下生出幾分擔憂。
皇表弟三歲時落水受驚,自此身體狀況一落千丈,能撐到十二歲乃珍貴藥石吊著一口氣的結果,近來天氣嚴寒,皇表弟的病情又加重了,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得看天意了。
只可惜如今崔家只剩他一支血脈,若是皇表弟薨了,皇位空懸,定要生出禍亂來。
就在崔荷胡思亂想之際,便聽聞皇表弟細弱的聲音喊道:“眾卿家免禮,平身入座吧。”
眾人如蒙大赦,互相攙扶著起身入座。
小皇帝體弱氣虛,主持大局一事便交給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起身舉杯,眾人哪兒還有坐著的道理,紛紛起身作陪。
“今夜是為我大梁的勝利之師開設的慶功宴,三年前西戎破我疆土,屠我百姓,三年戰亂,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幸得蒼天垂憐,為我大梁送來諸位忠義臣子,實乃我大梁福運,忠勇侯,平昌侯,何將軍,宋將軍,平定西北戰亂,你們功不可沒,諸君隨本宮滿飲此爵敬他們一杯。”
殿內眾人皆朝他們四人舉起了杯盞,飲過酒後,大長公主便賜眾人入座。
大長公主高坐於殿堂之上,一身雍容華服榮光逼人,為表示皇家的關心,大長公主一一與幾位將領交談,言辭關切,態度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瞧見那幾位一身煞氣的武官在母親面前乖順得如同一匹忠犬,崔荷感嘆母親懷柔手段之精妙。
“平昌侯的孫女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