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的任務便交給了崔荷的貼身婢女銀杏和金穗,此時正好輪到銀杏當值。
銀杏坐在床前的腳踏上刺繡,繡了一會竟打起了瞌睡,忽然聽到崔荷一聲激烈的囈語,她不由也跟著抖了一下,連忙起身檢查崔荷狀況。
對上崔荷睜開的杏眸時,銀杏手裡的繡簍子掉了一地。
“郡主,您醒啦!”銀杏激動地喊了一聲,把崔荷叫回了神,崔荷動了動身子,發現渾身發軟,想要挪動姿勢也得費上一番功夫。
“郡主,我先去把好訊息告訴大長公主。”銀杏興沖沖地衝樓下小廝喊道,“快去稟報大長公主,郡主醒了!”
“好嘞!”樓下小廝忙起身跑出閣樓去給大長公主報喜。
銀杏回到屋內,把崔荷扶了起來,給她身後墊了個軟枕,又跑去給崔荷倒了杯熱茶,勤快得讓崔荷咋舌。
崔荷滿頭青絲披散在胸前,一張蒼白素淨的小臉帶著淺淺笑意,問:“銀杏今兒怎麼那麼勤快,往日我渴了還得喊你兩三聲才能得一杯水。”
銀杏苦著臉道:“郡主您就別打趣奴婢了,奴婢自知懈怠,以後都不敢了。”
崔荷接過銀杏遞來的茶水,低頭細細啜飲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我睡了多久?”
銀杏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三天了。”
崔荷點了點頭,剛睡醒,人都是暈乎乎的,她方才好像做了個夢,往昔舊影於夢中重現,不知預兆著什麼,醒來後竟有種悵然若失之感,既然是夢,為何就不能圓滿些。
她抬手揉了揉腦袋,把杯子遞給了銀杏,輕聲問道:“銀杏,這三天有些什麼事情發生,都與我說說。”
銀杏接過崔荷遞來的空盞,臉上神色難掩激動興奮:“郡主您是不知道,昌邑侯的孫子已經被定罪了,現在被關押到了天牢候審,昌邑侯多次來公主府求情,都被大長公主拒之門外,您可不知道,他入獄後,臨安街上的人都在拍手稱快呢。”
崔荷想起當夜的一些細節,沉吟片刻後問道:“是湖中撈出匕首了?”
“撈出了,上面還刻著他名字呢。”
這應該是謝翎的手筆,當時在場除了他們三人,便再沒其他人了,幸好謝翎還算聰明,知道配合她,否則她就白挨一刀了。
崔荷滿意的笑了,若能殺敵三千,也不枉費她自損八百。
銀杏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語氣忽然變得神秘起來:“還有一事,郡主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崔荷問:“是什麼事?”
銀杏清了清嗓子,拱手祝賀道:“恭喜郡主,大長公主為您與忠勇侯賜婚了。”
“你說真的?”崔荷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肩上的披風落下,露出素白裡衣,往日剛好合適的裡衣此刻竟有幾分空蕩蕩的。
病了幾日,崔荷原本就瘦弱的身軀如今更顯羸弱,雙頰消瘦下巴尖尖,臉上未施粉黛,襯得一雙漆黑的瞳仁又大又明亮。
銀杏心中替崔荷高興,忙替她把披風蓋好,頷首道:“是真的,聖旨前日下的,忠勇侯府也已經接旨了。”
崔荷緊咬著下唇,重新靠在軟枕上,欣喜過後,竟生出一股惆悵來。
皇家賜婚,誰敢拒旨,即便心中不滿,也不敢表露出來。
依照謝翎的性子,被強行賜婚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他心中一定很不爽快,她都能想象得到謝翎跪謝接旨時是如何咬牙切齒了。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她既感到忐忑不安,又有些許期待。
繡樓裡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崔荷抬頭,便看見母親鬢髮微亂,步履匆忙地趕過來,她快步走到榻前,坐下來拉著崔荷的手,目光中含著濃濃的擔憂。
大長公主溫柔地替她拂起秀髮,眼眶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