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頭隨手丟出窗外。
菸頭掉落在地,幾粒火星四處噴濺,眨眼便被疾馳而過的輪胎碾熄。
剛才路邊是不是站了個人?
貨車司機抓著方向盤,常年在外跑車養成的敏銳觸覺讓他下意識看向後視鏡,隨即皺了下眉。
後視鏡倒影裡,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弱身影正站在大橋邊,少女烏黑的髮絲遮擋住大半張側臉,只露出一截蒼白尖細的下巴。
黑夜中這輕如羽毛的身影如同鬼影一閃而過,司機有些忌諱地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猛地一踩油門離去。
身後不斷有車經過,總有人試圖停下觀望,但很快便逃離般加速離去。
少女一動不動地凝望著腳下湍急的河流,狂風捲起敞開的校服外套,露出裡面被撕扯到幾乎衣不蔽體的襯衫。
凌冽的寒風擦著佈滿傷痕的身體,猶如鋒利的刀刃般飛速劃過,叫少女疼得不住發抖。
為什麼偏偏是我。
雙手緊緊攀附住身前的欄杆,她在心底發出一聲又一聲聲嘶力竭的質問,然而得到的只有寒風冰冷無情的回應。
身後傳來一聲呼喝。
“喂?!”
坐在黑色轎車內的司機察覺到不對勁,搖下車窗按了下喇叭。
少女閉上眼睛,像在默默祈禱,然而那位司機遲疑片刻,見那凝固的身影無動於衷,不想招惹上麻煩,於是暗自發出一聲嘆息,仁至義盡地絕塵而去。
沒有人願意救我。
淚水流淌過面頰,少女睜開眼睛,望著漆黑的夜幕,淚光閃爍的眼中滿是絕望。
太痛苦了。
真的太痛苦了。
就這讓一切都結束吧。
耳邊迴盪著那些永無止盡的辱罵,少女在顫慄中上前一步,將一隻腳抬起跨向了欄杆。
跳下去,就能解脫了。
河水在夜色下洶湧咆哮,彷彿內心無聲而又絕望的質問,右腳很快邁出欄杆,少女閉上眼睛,毅然決然地縱身躍下,而就在這時,一隻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臂!
彷彿命運使然,餘光裡一道強烈的車頭燈驟然襲來,少女驚訝地回頭,通紅含淚的眼眸隨之一怔。
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光芒籠罩,看不清面目,唯有一雙幽沉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注視著她,用堅定有力的手掌阻止了她奔向死亡的腳步。
少女神色動容,眼淚剎那間奪眶而出。
“你——”
是來救我的嗎?
男人沉默地抬手,溫柔地為她擦去眼角冰冷的淚光。
男人掌心撫慰的溫度如此鮮明,這一刻,少女灰暗的世界彷彿被一道光驀然照亮,她凝視著面前這個高大的身影,彷彿見證救贖者親臨,被車燈照亮的破碎面容上,漸漸露出近乎虔誠的笑容。
客廳的破窗從搬進來那天就一直漏風,時野忍著睡了三年,難得一天早上,就這麼熱熱乎乎地醒了。
睜開眼睛,林誠素還窩在懷裡呼呼大睡,手臂環著他的脖子,溫熱的掌心幫他捂著容易受風的後頸。
時野凝視著他沉睡的眉眼,摟在人家腰上的手貼著後背一寸寸往上揉,小心翼翼將人更深地揉進懷裡,隨後摸了摸他髮絲柔軟的後腦勺。
“醒了?”林誠素被他弄醒,迷迷糊糊地把臉埋下去,“幾點了?”
“今天還去公司?”時野問。
林誠素困得打了個哈欠,沒什麼精神地嗯了一聲,“釋出會,很重要。”
聽他提了幾次了,“什麼釋出會?”時野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倒是徹底退了。
聞言林誠素抬頭看過來,四目相對,這人朝他眨了眨眼睛。
時野挑眉,“什麼釋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