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玉離開時還沒忘自己那束菊花,接過方斐遞來的花,他那張過於年輕的臉上也出現了為人父親的滄桑:“方斐,我不知道你現在為什麼要做這些出格的事情,不管是叛逆還是獵奇,我只希望我的兒子能安全、快樂。”
方斐的目光落在菊花上,輕聲道:“我的路就讓我自己走吧,我現在……挺快樂的。”
方書玉一時無言,勉強調整了表情,說道:“張老師搬了新家,你有空過去幫忙搭搭手。”
剛剛重拾高貴靈魂的方斐拒絕:“我不去。”
“人家幫我們這麼多。”
“爸,你可以去。”
方書玉笑著說:“我那個補習班有多忙你也不是不知道,哪有時間過去,小斐……”
方斐不慌不忙地截斷親爹的話,指了一下吧檯中的女同事:“爸,她看上你了,想做我後媽。”
方書玉臉上出現了一瞬的空白,隨即湧起紅霞,他攏緊菊花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有空回家吃飯。”
咖啡廳的門即將關上的時候,方斐叫住了門外方書玉,從窄窄的門縫中,他問:“你和張老師算是真的談上了?”
方書玉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室內女孩兒的目光,想了一會兒才回:“算吧,約了下週看電影。”
“挺好。”方斐提高唇角,笑著說,“那你就離某些人遠點吧。”
送走方書玉,方斐才有空看裝在口袋裡震動了兩次的手機。
資訊是張旭堯發來的:每日計息五元。
第二條:一週一結。
方斐輕聲嘆氣,切換到方書玉的介面,發資訊問:爸,我也想買些打折的菊花。
一家人明算賬
老花托特包背在方斐的肩上,那個被香菸燙出的煙洞上彆著港冀大學的校徽,包挺大,沒什麼可裝的,方斐繞路去買了束菊花放在了包裡。
站在張旭堯新房的門廳中,他聽正在批改試卷的男人問:“這回我怎麼招你了?又想向遺像告別?”放下筆,張旭堯轉頭看著方斐,“還用什麼照片?我不就在這兒嗎,可以直接放我面前。”
方斐那點脾氣一路上都散盡了,他努力想給自己燒兩把火,可那點星星之火終究是沒有燎原。
從包裡捧出花束,他從張旭堯身邊路過,順手將桌子上凌亂放著的筆收進了筆筒:“現在是秋季,菊花開得正好,明豔漂亮,放在家裡也好看。”
從一堆物件中翻出花瓶,方斐插好花,擼起袖子,和張旭堯好聲好氣地打起商量:“你也知道我工作挺認真的,能不能加點時薪?”
這話他在門外練習了好幾遍,如今說得還算順溜。
張旭堯伸手去摸煙,不知想到什麼中途又收了回來,拿起筆他繼續批改試卷,頭都不抬地說:“我要是你的話,一個小時的工作量就分兩個小時來幹,兩個小時分四個小時,保不齊還能蹭頓飯。”
方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拿起塑膠手套戴在手上,出聲反駁:“錢可以少賺,但人品不能差了,張旭堯,這是原來你自己在課堂上說的。”
屋子靜默了片刻,張旭堯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忍住去摸了煙,將香菸銜在嘴中,給正在批的那張試卷扣了兩分卷面分。
字太難看了。
他沒點菸只是銜著,邊判卷子邊說:“你那包再貴也不用一直揹著吧,還是你用它提醒我一天五元的計息?”
這包方斐日日夜夜背了一週,硬是將它看好看了,他當祖宗一樣供著,聽不得別人對它說半個不字兒。
可“狗東西”三個字方斐已經罵煩了,左右這幾個字出不了自己肚子,罵和不罵也沒什麼區別。
將包選了個妥帖的地方放下,他開始整理物品,張旭堯在新發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