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放下電話後,聽著手機內傳出的嘟嘟的忙音,她一時怔怔出神,內心裡不由地再次想到了前幾天,陳墨通知她這件事情時候的場景。
“什麼?你要帶採訪團隊來山區?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冒然讓孩子們暴露在鏡頭下,會對他們的未來產生影響吧?山村的孩子們再怎麼早熟,也只是孩子,經不住外界誘惑的。”
聽著電話那頭陳墨的建議,王琴急得連連擺手,她總覺得將慈善,支教跟流量掛上鉤後就很容易變味兒。
可還不待她想明白具體有什麼不利的地方,陳墨就先開口將她的顧慮說了出來。
“你是擔心讓孩子們看到花花世界,開啟了眼界後就沒法安心在這個階段學習積澱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透露出一股強大的信服力。
“······”
王琴捂著電話,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陳墨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這點其實不用擔心,畢竟我們只是採訪,又不是帶他們去大城市生活一段時間後再送回來,不至於出現那種讓他們開啟眼界後,又迴歸原本的生活,想改變現狀卻又有心無力的狀態。”
陳墨緩了緩,繼續猜測道,“還是,你是擔心這個節目播出後,會有好心人來資助或者接觸這些留守兒童?”
頓了頓,他揉了揉眉心。
“資助倒還好,這是好事,應該不會有什麼隱患,但是如果有親身來接觸孩子的人,那這類人很可能良莠不齊,是好是壞的確說不準。
別說那時這事已經跟流量和資本掛鉤了,莫說孩子們了,縱是你,怕是也分不清來人是什麼成分了。”
“你是擔心所託非人,哪怕有一個孩子受到了拐騙,你都會良心不安的,對吧!”
“是啊。”王琴語氣複雜道,“對於城裡的孩子,學習可能只是出路之一,但對山裡的孩子來說,學習已經是唯一的出路,一時的富貴終究只是一時的,待時過境遷,輝煌落幕,他可能連自己本來就有的東西都會失去,那時他的人生就毀了,更何況······”
“更何況受到影響的不止是孩子,成年的村民也逃不過,他們也容易陷入眼前可以望見的,短暫的富貴中,甚至出於關愛,他們會比孩子們自己更希望送他們出去?”
“是啊。”說到這兒,王琴的語氣愈加複雜難明。
“嘿。”
這時陳墨髮出了一聲輕笑。
“總結下來,你擔憂的無非是這個山村有了名氣卻沒有足以承接名氣的能力罷了。”
他語氣幽幽的說道。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的,只要讓他們能預見孩子們待在山村裡,比冒著未知的風險出去闖,有更好的前景就可以了。”
“難道······你是說開發整個村莊?可這怎麼可能,這裡一沒資源,二沒景點,除非官方親自下場不然誰會往這裡注資,光靠一檔節目,不可能吧!”
王琴聽了陳墨描繪的大餅不僅沒有望而生津,反而覺得有點不切實際。
“不可能嗎?曾經的石壁文器也被認為不可能復甦呢。”陳墨的語氣晦澀莫明,“我或許有點把握帶來這麼一場機遇,相信我,這是他們目前為止最好的機會,若是錯失,至少他們這一輩可能就真的再也出不去大山了。”
“這世上哪有沒有風險沒有代價就能成功的事,不是嗎?”
聽著陳墨的話,王琴一時間心亂如麻,確實如他所說,且不論節目後到底有沒有機會開發整個村莊,光是採訪這一舉措所能帶來的短期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自己作為一個外村人其實沒什麼資格替他們做決定。
當她還猶豫不決時,聽筒內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