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信。”牛伯說:“信人死後還有靈魂,也信投胎轉世。”
時桉更不理解了,“那您不怕?”
“你怕嗎?”
時桉耷拉腦袋,“我要是不怕,剛才不會是那個鬼樣子。”
“非也吧。”牛伯不藏著掖著,“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多了,你的狀態根本不是怕死人,我看你是怕……唔唔唔?!”
時桉衝過來,把牛伯的嘴捂得嚴嚴實實,“一箱小雪人,替我保密!”
牛伯被捂得毫無開口的餘地,只好點頭。
時桉放開他,鬆了口氣,“謝謝。”
牛伯抹了把嘴,“一驚一乍的。”
“您答應我了,就不能食言。”
牛伯信誓旦旦,“放心,我的嘴跟隔壁那櫃朋友一樣,很嚴的。”
時桉:“……謝謝。”
倒也不用這麼比喻。
牛伯拿出牛皮本,翻開內頁,“小夥子,你叫什麼?”
“時桉,時間的時,桉樹的桉。”
“好聽的名字。”牛伯聊著天,又在本子上寫,“桉樹好啊,落地紮根,生長速度快,適應能力強。”
“我爸起的。”時桉咬了口雪人頭,“您在寫什麼?”
“日記。”
時桉:“向雷鋒學習嗎?”
“嘴咋這麼貧。”牛伯寫得認真,沒停筆,“我記錄生活日常,啥都寫。”
“也寫我了?”
“當然了。”
時桉算計著,“停屍間的事不許寫進去。”
“我的日記沒人看。”
“那也不行,不要提十號櫃的事。”
“你當醫生的,總這樣也瞞不住啊,要我說,你還是……盡唔、早唔、坦唔唔唔!”
“再加一箱小雪人,不許寫進日記,也不要再提。”時桉又一次捂住嘴,“行行好,您是我的好兄弟,是我最牛的大牛哥!”
牛伯玩命點頭,又比了ok的手勢,時桉才徹底鬆開手。
時桉剛想喘口氣,手機又響了,他和牛伯比了個“噓”的手勢,接通電話。
“人呢?”鍾嚴的聲音涼颼颼的,像追債。
時桉後背僵了,“在太平間。”
“回來。”
掛掉電話,時桉把剩下半根全含嘴裡,跟牛伯告別,“謝謝您的冰糕,有空再來看您。”
背影消失在盡頭,牛伯笑著自言自語,“又不是啥好地方,看我幹嘛。”
忙碌的下午,辦公室只有鍾嚴。
時桉敲門,“鍾老師,您找我。”
鍾嚴背對著他,看了眼時間,“你十三點十分和陳小曼、趙康同去太平間,他倆十分鐘後返回,而你三十七分後才到。”
鍾嚴轉身,“放個屍體這麼久?”
“他倆沒進去,就把我倆……不是,是我自己推進去的。”
鍾嚴:“你去幹什麼了?”
時桉:“存放屍體。”
“那兒有什麼,值得呆這麼久?”
即便深知鍾嚴心思縝密,時桉也不想透露詳細,“就是這麼久。”
鍾嚴稍微靠近,“沒去別處?”
“沒有。”
“你確定?”
時桉自認並未撒謊,也顯得理直氣壯,“我確定。”
紅色簽字筆在鍾嚴右手轉了兩圈,再出現時,已經抵在時桉下巴尖。
柔軟材質的筆蓋,類似面板的質感。有那麼一瞬,時桉還以為,勾他下巴的是鍾嚴的指尖。
一旦代入這種想法,心臟就像失控,跌跌撞撞停不下來。
託下巴的筆帽慢慢上抬,壓在左邊,推著時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