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歡開始了自己風生水起的校園生活時,他的鐵哥們兒汪嵩,卻覺得自己的日子,有些不那麼好過起來。
汪嵩進廠上班已經一年多了,對於自己所做的這份工作,他發自內心的喜歡。他甚至想過,如果沒有什麼好的發展機會,像他師傅鍾樹這樣,在這個廠裡一輩子幹下去,也是份安安穩穩的職業,沒什麼不好。
汪嵩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師傅鍾樹曾經說過他,挺適合幹鉗工的,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為機修車間的技術頂樑柱。對師傅的這個評價,汪嵩自己也挺有信心。
但是,廠子裡的狀況,卻讓汪嵩有深深的憂慮。
機修車間本來工作不忙,生產機器出了故障,才會有事情可做。但現在,汪嵩發現工作越來越閒,因為生產車間很冷清,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生產。
汪嵩他們現在,更多的工作不是修理故障,而是時不時地,要給裝置做保養。機器久了不運轉,也是會出毛病的。
以前,火柴廠的生產車間,總是熱火朝天的。全渝城市,就這麼一家火柴廠,只有供應不過來的,成品倉庫裡,經常都空蕩蕩的。那時候,有時為了趕產量,還會開兩班倒。
尤其是八十年代的時候,連糊火柴內盒這樣的工作,都是外包給附近的農民在做。每天來領材料、交成品的農民,都排著隊。早些年,汪嵩奶奶還在世的時候,也幹過這活兒,每天,吃了晚飯後,就在昏黃的燈光下,糊著火柴盒,賺點零花錢。
火柴的生產,尤其木梗刷了火藥頭以後,到裝盒的過程,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有時候,一推車散裝的火柴,往裝配車間推,一顛簸之下,火柴傾倒出來,“轟”的一下就燃起來了。工人們見到這種情況,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馬上有條不紊地、迅速地進行有效的滅火。
所以,在火柴廠生產車間幹過的人,個個都是消防小能手。他們經常自我調侃,說哪天廠子黃了,咱們就到消防隊去上班算了。
但現在,倉庫裡堆滿了滯銷的貨。汪嵩每天來上班,都覺得廠裡充滿了一股破敗的氣息。想想也是,如今這年月,用火柴的人是越來越少了,除了像他爺爺這樣的老年人,真是沒幾個人還在用火柴了。
可是,火柴廠的裝置,很難轉型去生產其他的東西,總不能去生產打火機吧。
汪嵩曾經給生產廠長提過建議,說咱們的裝置,不能光做火柴,路子太窄了,咱們可以試著生產雪糕棍、也可以做牙籤。
生產廠長很高興,當即組織廠裡的技術人員,調節裝置生產新品。為此,那個月汪嵩還獲了個生產創新獎,得了一百元獎金。
汪嵩其實並不在乎這點兒獎金,他對廠子有感情。他爸是廠子裡的人,師傅對他也好。他從內心裡,希望這個廠子的生命,能延續得更久。
但廠裡的生產,仍然每況愈下,汪嵩就多了一份隱憂,這份工作遲早得黃。
而且,最近這段時間,連機修車間外面的私活也少了,去年那種裝防盜門的業務,現在很少。大家都直接買更高檔的防盜門了,偶爾還有一兩單這樣的活,看樣子,這錢也賺不長久了。
好事不成雙,壞事不單行。更糟糕的是,他爺爺今年以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三天兩頭地要去醫院。他有時候,廠子醫院兩頭跑,感覺自己忙不過來,他就有些想辭職不幹了,尋思著另外整點啥事,怎麼都好過在這個廠子裡困著。但每次看見鍾樹師傅,還有車間那些處得不錯的工友,他又開不了口。
汪嵩覺得,現在自己的日子,過得灰灰的,很是有些不得勁。
這天,他剛從醫院裡為爺爺拿了藥出來,突然聽到後面有個女聲在叫:“喂,那個誰,怎麼這麼巧啊?”
汪嵩一回頭,看見是霞兒,就笑道:“那個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