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宮濤眼中泛起淚花,聲音略帶哽咽。
“我沒想到,州尊居然願意信我,當即就跪下求他為我做主,州尊扶起我說,案子傳到永州之時,他便派人調查過我,覺得我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且他懷疑,韓縣知縣被殺一案,背後興許還藏著別的陰謀,他原本對這件事只是猜測,可見了我之後,愈加證實了心中所想。”
“他親自從我這裡錄了口供,而後又為我在城中安排了一處隱蔽的住所,便著手調查此事,事關十三條人命,其中還包括一位朝廷命官,茲事體大,我當然也知道急不得,不過有了州尊的承諾,我到底是鬆了一口氣,聽從州尊的叮囑,每日深居簡出,鮮少在城中露面。”
“我原以為,只要等州尊查清真相,便能為我沉冤昭雪,洗清我身上的罪名,可我沒想到的是,才過去了一個月不到,忽然就傳出州尊橫死家中的訊息,而被指認的兇手,竟然又是我?”
宮濤手握成拳,在被子上捶了兩下,語氣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得罪過誰,他竟然要這般害我,誣陷我殺害了韓縣知縣還不夠,如今就連州尊的死,也都推到我頭上?”
他沉沉嘆了口氣,神情悲涼。
“後面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宮濤唇邊溢位一絲冷笑,“他們為了抓我,不惜假冒賊匪,在城中頂著我的名號作亂,這樣的事,我真是聞所未聞。”
“半年以來,前前後後出了這麼多事,我心裡隱約也猜到了,這件事背後的水一定很深,州尊暗查此案,或許是發現了什麼,才會被人滅口,而知曉州尊與這件事關聯的我,自然也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們才不惜代價想要找到我。”
沈南葵聽說了這些,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駭然。
“你是串聯兩件案子的關鍵人物,只有找到你,終結了你,或許才能徹底掩蓋這些事背後的秘密,可……接連死了兩位朝廷命官,究竟是何人,才有這樣的膽量和手段?”
就算是在前世,她也從未聽說過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宮濤苦笑著搖頭,“誰知道呢,大約是我這人命背,才會被人拉去當了替罪羊?”
蔡嶺冷笑了一聲,“這些官場上的事,竟比江湖更兇險,更不堪。”
三人都沉默了。
半晌,宮濤才道:“如今就連州尊也死了,只怕我真的再無處可伸冤了。”
沈南葵嘆了口氣,搖頭說:“宮大俠,你也別這樣想,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州衙解決不了這些事,往上還有府衙,再往上還有京兆府,這件事背後的人,就算再是手段通天,難不成,他還能殺光所有的官員,只要堅持不懈,一定能有機會洗清你的冤屈。”
宮濤卻已喪失了信心,無可無不可地說了句,“但願如此吧……”
三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顯然都是在想這些事。
陽光從窗外照進房間,映照著一張張緊繃而複雜的面容,時間彷彿在這沉寂的空氣中凝固,每一分的流逝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重量
終於,在這令人窒息的寧靜之後,是宮濤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沈夫人,蔡先生,”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掙扎而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宮濤,已將所知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傾囊相告。那些深藏的秘密,那些錯綜複雜的糾葛,如同被剝去外殼的果實,赤裸裸地展現在你們面前。此刻,我的心境,既是對過往的解脫,也是對未來的忐忑。不知二位,對於我這番坦白,又將如何裁決我的命運?”
沈夫人的眼神深邃如潭,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那細微的瓷器碰撞聲,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未立即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