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侯德仁淒涼悲慘,除了原有的造型未變之外,又多了幾縷自上而下的血跡,牢牢的貼在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上。
怨恨的掃了一眼小憩中的黑老鴉,侯德仁快速收回了目光,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半截黑香。
自認倒黴吧,否則還能咋滴?
平心而論,黑老鴉比他厲害多了,爪尖嘴利還會飛,力量奇大速度快,即便自己也有一對羽翼......
還是幹不過。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不承認不行。
萬幸的事,這隻守廟的黑老鴉,最終認出了那截黑香的來歷......
跨過殘破的門檻,侯德仁走進這座荒廢已久的土地廟。
破敗蕭瑟的院落中,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凝而不散,扭曲著微弱的光線,給人一種詭異莫名的感覺。
侯德仁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頭竄起的悸動。
人的一生中,有些事可以淡忘甚至封塵,但有些記憶卻是無論你如何想要遺忘,卻終歸會在特殊的某刻,如氾濫的洪水般掀起波濤。
更別說,當年發生在此處的慘案,一直都深藏在侯德仁的記憶深處。
碎石殘磚,破瓦碎礫,不過一處荒廢殘敗的破廟土院,但在他的眼中,儼然是一副陰魂夜行,生人迴避的屍墳荒冢之景。
侯德仁不傻,儘管他不知道當年的慘案是如何發生的,也不知道這座廢棄的破廟究竟隱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但他明白,慘案也好,秘密也罷,都和那位神秘人有關,而自己,因為一時的貪婪陷入泥澤,而且越陷越深。
嗚~
順著破廟深處,一股陰風夾雜著寒氣襲面而來,直接把侯德仁吹出了一層冰凌子。
嘚嘚嘚~
這回,徹底成凍狗。
侯德仁想哭,當年他婆娘死的時候他都沒哭,但這一刻,他是真的想哭。
可他哭不出來,因為眼角的淚花都凍成了冰花。
委屈,壓抑,寒冷,恐懼......
可能的話,他真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哪怕回到婆娘在世的時候,天天聽著喋喋不休的嘮叨,遭白眼遭嫌棄,以及毫無道理的打罵,他也願意。
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佝僂著身軀,抱攏著雙臂,挪著一跛一拐的步伐,侯德仁艱難的穿過院子,走進了破廟。
廟裡冰霧繚繞,寒冷蕭瑟,淡淡的月光透過破損的屋頂照射下來,使得整個冰霧渲染出了青色的光華。
行走其中的侯德仁,就像穿行在青色的薄紗中,臉上身上泛著青皮寡綠,乍眼看去,好似僵死的屍骸,孤寒的遊魂。
青皮牆就在破廟的最裡面,牆壁前的那根橫樑,便是當年發生慘案的地方......
踩著一地的磚瓦碎片,侯德仁看了看那處懸掛著的橫樑,腐朽斑駁,帶著一條條裂開的紋路,不由得側身讓過,輾轉來到了青皮牆前。
終於到了。
現在只要點燃黑香,此行任務就能圓滿完成。
顫巍巍的開啟火柴盒,抽出一根後對準火柴皮剛要點火,卻在這時,動作出現了略微的停頓。
點還是不點?
猶豫間,侯德仁皺緊了眉頭。
按照之前的協議,點燃黑香引出神秘人,作為戴罪立功的表現,可以減免一定的罪行。
可是,減免不等於免除,想想這些年犯下的罪行......
不說牢底坐穿,不吃個一二十年的牢飯,恐怕下不來。
失去自由的日子不好過啊!
單單幾日的黑班生活,就讓他有種度日如年的艱難,更別說數以十年計的牢獄之災。
拿著火柴的雙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