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大可直言不諱..\"
小半炷香過後,朱由校不辨喜怒的聲音於洪承疇的耳畔旁響起,將其飄至三千里外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見案牘後的天子神情和藹,欲言又止的洪承疇斟酌再三之後,終是拱手回稟道:\"敢叫陛下知曉,土司畏威而不懷德。\"
\"我國朝傳承兩百餘年,對於各地土司的威懾力早已大不如前,再加上有遼鎮建奴的前車之鑑在,只怕各地土司皆是蠢蠢欲動...\"
\"這世上,諸如石柱秦家這等忠心耿耿的土司,終究是少數。\"
提及如今在京營擔任總督的\"石柱宣撫使\"秦邦屏,洪承疇的臉上滿是敬意。
毫不誇張的說,自\"播州之亂\"過後,川中能夠承平至今,對大明忠心耿耿的秦良玉家族至少要從中佔據三成以上的功勞。
此話一出,乾清宮暖閣內的氣氛便是一冷,不少內侍的臉上都是露出了驚駭之色。
依著這位洪大人的說法,主動請纓率兵援遼的\"永寧宣撫使\"乃是一名心懷不軌的反賊?
\"愛卿於兵部磨練多年,日後到了敘州府,便可好生施展一番,不要辜負朕的厚望。\"輕輕點頭之後,朱由校便是一臉滿意的叮囑道。
既然眼前這洪承疇也能夠意識到這些於當地猶如\"土皇帝\"的蠻夷土司們並非誠心援遼,那他便可徹底放下心來了。
\"臣,定當為陛下效死。\"
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時的洪承疇終於意識到天子為何無故將其發配至數千裡之外的西南,擔任一名在外人看來仕途黯淡的濁官,原來其中還藏著此等深意。
看來在秦邦屏率領麾下白杆軍進京\"勤王\"之後,於四川當地再也無人掣肘的永寧奢氏終是不甘寂寞了。
儘管知曉這一去禍福難料,但洪承疇仍是沒有半點遲疑,反倒是滿臉激動,恨不得即刻走馬上任。
自進士及第以來,他實在是看膩了那些冰冷的卷宗,也受夠了官場上的人情冷暖。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如今天子對他委以重任,他勢必要盡心盡力,以報天子的知遇之恩。
...
...
\"出宮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旁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令正在閉目養神的朱由校緩緩睜開了眼睛,不置可否的朝著來人問道。
\"回陛下,洪大人言稱這就打點行裝,明日便啟程赴任..\"面對著事無鉅細,皆要親自過問的年輕天子,老太監王安的臉上也不免泛起了一抹心疼之色。
外間朝野議論紛紛,但天子卻早已將目光投向三千里外的西南大地,並且提前開始了佈局。
\"孫先生去見過元輔了?\"緩緩歇靠在身後的鎏金龍椅之上,身著常服的朱由校盯著不遠處半開的窗柩,聲音疲憊的追問道。
薊鎮總督文球的奏本不僅是令首輔方從哲始料未及,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儘管在\"後世\",透過冰冷的文字,朱由校對於東林黨彼此攻訐的行徑也有著粗略的瞭解。
但直至親身體驗之後,朱由校方才意識到,這群自詡為正人君子的\"東林黨\"官員究竟有多好鬥。
\"確實是私下裡見過,但兩位先生之間說了什麼,手底下的番子們卻是不知曉了..\"聞言,司禮監掌印太監便是不假思索的回應道,但眼眸中同樣有些不解。
顯然,他也不清楚出身\"東林\"的帝師孫承宗,為何會突然去面見身處輿論核心的首輔方從哲。
\"薊鎮總督文球,是真的身體出現了問題嗎?\"稍作沉吟之後,朱由校便轉而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