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是真的黃金!”一個鐵匠兩手各拿著半截金條,他看到了橙赤的金屬橫截面,叫喊著從石板路上跑過。
是黃金沒錯,散發著下水道腥腐惡臭的黃金,也不能阻擋有人用嘴親,用牙咬,來確定它的真實、它的質感,定遼城的治安官貝利耶·犬牙,穿過街邊巷尾,橄欖色的眼眸目光深邃,將天降橫財的眾生百態收入眼底。
當執法官下達任務,讓他追查“短耳商會”的案件時,他沒有感到被長官器重,油然而生的是種屈辱,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歡跟城裡的混混打交道,因為這些混血精靈的存在,作為治安官的他沒辦法秉公辦案。
有人痛恨貝利耶的頑固,也有人可憐貝利耶的堅持,他剛任職時,嘴上說公平正義只會遭到嘲笑。
“小子,這不是你該說的臺詞,等你當上了樞機卿或總督,在皇帝面前再說這種話吧。”一次聚會的醉酒後,他的上司公然教訓道。
現在他學乖了,貝利耶換了種說法:放任“短耳商會”橫行無忌,等同於治安官的權柄被出賣侵蝕。
市政廳裡總算是容得下他了,當然也總是給他分配這種兩邊為難的活計。
“我知道你不開心,但這是總督大人的意思,他親自點名的。”執法官的說辭,叫貝利耶半信半疑,貴為帝國封疆大吏的總督能記得住他?
可這個名分在遙州太過尊崇,姓氏為犬牙的吏僚家族子裔,從小耳濡目染這種等級氛圍,此說辭足以令他忍辱負重。
“犬牙大人,您非得抓到他不可麼?”
雉尾食肆的門口,貝利耶盤問完了女店主,得到了這樣一句反問,治安官知道對方的潛臺詞,這家店和昨晚分到黃金的坊區隔著一條街,誰不眼紅那近千戶的精靈們呢,有人繪聲繪色的說,未來的某個夜晚,金條就要散發到其他相鄰的坊區住戶手裡了。
能不能等那個打劫雜種精靈的大盜,把金子發完再抓他,或者晚兩天抓也行,有的精靈直接問出口,有些則像是眼前的女店主一樣,眼神渴望的盯著貝利耶,多麼期翼聽到他說個“不”字。
我與“短耳商會”多年的抗爭付諸東流,我剛正不阿的威望在冰消雪融,每否定一次這樣的問題,貝利耶禁不住心中提醒自己。
“抓賊是我的責任。”治安官的回答,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可他不是賊啊,他把屬於我們的東西還給了我們,大人您也要抓他麼?”
女店主的背後有個少年,探頭問到。
我討厭孩子,尤其是別人家的孩子,貝利耶腦海中有個小人,蜷縮成一團,把臉龐埋進臂彎,但現實中他得挺直了站姿,理直氣壯的答覆,我說他是賊,他就是賊。
話究竟沒說出口,貝利耶從專業上給自己找藉口,破案要人贓並獲,贓物已經找到了,都不用驗證,定遼城裡的臭錢來源,只有“短耳商會”這一家,聽說混血精靈們每年清理溝渠時,還能掘出數額不小的銀銅錢幣,都是平時市民不小心遺落到排水溝中的。
“對不起,大人請您不要怪罪,這是我的侄子,近幾個月才從鄉下過來,什麼都不懂,您先喝點茶吧,酒我們這兒也有。”見到治安官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少年,沒有說話,女店主急忙出來道歉。
“不,不用了,我不渴。”問了一上午話,尋找目擊證人,貝利耶嗓子都冒煙了,他硬撐著拒絕道,一刻都不想在少年鄙夷的目光下多待。
“大人,這些刁民就是這個樣子,您稍微對他們和氣一點,他們就要騎到你頭上來了,您放心,等案子辦完了,我們有的是手段給您出氣。”
一個陪同的混血精靈笑道,他是商會派來協助治安官的,看起來是這街面上的蠻橫人物,商販們都很怕他,他一插話,本來還能跟貝利耶說上兩句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