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殿內。
陛下以及負責祈雨的太常寺卿、少卿、少丞等人在殿中休息等候。
內室裡,身穿吉服的朱熄聰正襟危坐,聽楚九年彙報羅情門諸事。
“陛下,這些是金吾衛旬三查到的畫稿,據他們推測,羅情門會在今晚祈雨儀式後散播這些傳單。”
皇帝一張張瀏覽,越看越生氣。
“果然是衝著太子來的。”
傳單內容包含蘇旭叛國、太子貪腐以及一些太子左右手的隱私密事。
大部分捕風捉影,莫須有的罪名,壞就壞在百姓愚昧無知,很容易被輿情影響判斷。再加上安插在百姓群裡的羅情門諜子,關鍵時刻添油加醋幾句,就能將一件事完全引向別處。
“這樣的傳單有多少?”皇帝壓著怒火。
“目前已查到三處傳發點,畫稿都是十五種內容,數量數十到數百。屬下推測,謠言散佈要達到效果,至少也要在人流密集處安插至少十二個傳發點。”楚九年面色嚴肅,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別說金吾衛,就是他這個無策軍左側首領也難辭其咎。
如此大量的畫稿,一定提前準備了多日,而倉國兩大情報機構,竟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真讓皇帝心寒。
“哼,十二處,你們才查到三處,今晚,太子在百姓心中將名譽掃地。”
輿情是看不見利爪的猛虎。
辛國使臣還有兩日就要入城,任由輿情發酵,只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某種方面上講,太子也是一個國家的門面,太子強則國強,太子貪腐,手下叛國,只能說明這個國家從根處爛了,而這個國家也不過是搖搖欲墜的大廈。
傾頹只是時間問題。
太子的選拔也代表皇帝的眼光。
作為一國之主,朱熄聰肯定不會讓太子蒙羞,不會讓百姓指著他的鼻子罵,這關於一國之君的顏面。
“加派人手,給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到所有傳發點,阻止事情發生。”
距離祈雨儀式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太一殿四周聚集了數萬百姓。將近三十條街道陷入嚴重擁堵狀況,車馬完全沒辦法在這些街道里馳騁。
皇帝心裡很清楚,楚九年同樣明白。用雙腳跑著辦案,難上加難。這時候再怎麼加派人手,也無濟於事。
“這件事要是辦砸了,提頭來見。”
楚九年內心一片死寂,陛下這句不是氣話,而是真實表達。他深知,無策軍還有他這個左策首領在羅情門這件事上,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先是毒死二品大員,火燒案牘庫,金面人逃脫,輿情發酵,任何一件事都足以把他從左策首領的位置上擼下來。
更不用說那些還沒有爆出來的手段。
楚九年心中早就猜測,蘇旭叛國、太子貪腐恐怕都是羅情門的手筆。
若事實如此,他這個左策首領真是當到頭了。
一點敏銳度都沒有。
思及此,楚九年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今晚輿情發酵的事辦不辦得好,他的位置都保不住。
這或許是他以左策首領的身份和陛下最後一次相處。
楚九年端正身子跪在朱熄聰身前,標標準準磕了三個頭。
“多謝陛下這些年對九年的關懷和提攜。”
朱熄聰背對他站著,沒有吭聲。
楚九年的心墜入谷底,先前那是他的試探,只要陛下還願意信任他,就會出言安慰。
可他等了許久,陛下依舊沒有轉身,沒有開口。
他把頭磕到地上,整個臉幾乎貼在地板上,心中愧然和無盡悔恨。
“陛下,九年告退。”
內室安靜了很長時間,皇帝緩步走到窗邊,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