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剒用力伸手一拍身邊的獨座,震得桌上那隻茶盞輕輕一抖,盞蓋再次飄到了空中,只見他露出無奈的表情走到扶攔旁掃視著那些倒縛跪地的御靈師們:“騰龍宗說,懸臂山莊的這些御靈師能操控靈獸,若是讓他們繼續活著,恐怕有礙大計。李兄,這可如何是好?”
話畢他伸出右手,朝著平臺上一個御靈師指了指。
臺下的一個將領心領神會,足尖輕點地面,躍到那個御靈師身後,一腳將他踢入了黑洞深淵之中。
李方堯見愛徒被害,不由大聲斥道:“方剒,你!”
方剒冷笑一聲:“李兄愛惜羽翼,我方剒亦然。”
話畢又指著另一個御靈師。
那個年紀輕輕的山莊子弟,是常明的堂弟,小時候最愛跟在常明身邊,如今他做了第二個祭品,灰飛煙滅。
一眾御靈師們雙目圓睜,淚流滿面,幸好他們的嘴被捂住,否則他們的怒吼震耳欲聾。
始終一語不發的常明此時自然也是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瞪視著站在不遠處的方剒,恰好身邊的袁都監和兩個密探已經放鬆了對自己的戒備,便暗自運功,想趁機偷襲方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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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臂山莊的獨門內功,叫做玄鳥輕身法,是一門不以打鬥為主而是以輕身行走見長的內功功法,畢竟這個獸戲人家族早已聞名京城,演出的走索與馴獸兩個節目,在每年元宵瓦肆大典的節目表上都從未缺席過。既然輕功是代代相傳的絕活,故而打小開始,每個山莊的孩子除了跟隨李方堯習武、樊塵庸馴獸之外,還要花費大把的時間在繩索上習練玄鳥輕身法,而為了幫助他們更好的施展輕功,每日都得服用鶴歸廬專門煉製的丹藥作為輔助。
按照樊塵星的話來說,那種夾雜血腥味和佩蘭香氣的苦澀丹藥源自騰龍宗《玄丹內篇》,所謂“特稟異氣,師奉服食”,能“興雲起霧”,幫助他們提升內力,讓他們輕功功法更為純熟,還可“以致天飛”,幫助他們更好的驅動紅絛走索。
京城瓦舍最紅的獸戲人,是懸臂山莊的塵字輩老么——樊塵藝,看他上臺表演走索時,亮相必然跨步站定,定氣凝神,抱元守中,氣運丹田,隨即以內力運至丹田,從而氣發丹田通達全身經脈穴位,由膝蓋曲泉到腳踝解溪,及至足底太沖,湧泉各穴,便可躍至繩索高處,此時真氣回流,揮動手臂時又透過手肘少海來到手腕內外關、列缺各穴,將真氣灌輸至紅絛,韌性超凡的紅絛便可以根據需要變得忽軟忽硬,從而得以纏在鎖鏈樹梢又隨時鬆開,得以穩穩地將樊塵藝送至所向之處。
至此臺下必然傳來如雷的喝彩和掌聲。
然而此時此刻無論常明怎麼運功,體內的那股真氣卻一直在到處亂竄,怎麼也無法送向丹田。
『別折騰了,你想送死我可不想。
什麼意思?是你在阻我運功?
『我才剛醒轉過來,可不想這麼快就交代了。如今死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麼?先苟且偷生再說,找到機會我自然會幫你報仇。
如今方剒就在旁邊,便是機會,若是錯失如此良機,以後還能憑什麼報仇?
『只要你一切聽我的,我保證有大把的機會能幫你報仇。』
機會機會,只要我拔出旁邊人的佩刀,以紅絛纏繞……等等,我的紅絛呢?
『你信我!好久沒吃食,肚子餓死了,先給我弄點吃的,有力氣再報仇不遲。』
別廢話了,機不可失!快放手!……且慢,你是誰,你不是我嗎?
『我是你,我是更聰明的你。』
常明的思緒無比混亂,手使不出力,腳挪不出窩,很明顯,有另一個意識正在拼命和他搶奪著對身體的控制權,而方才運起的真氣則始終如同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體內瞎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