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楊世彥聽說裴先生做完了手術,便去探望。
楊世彥坐車來到協和醫院,向醫生詢問了裴先生的病情,卻得到一個很不幸的結果,裴先生的病已藥石無醫,恐怕是時日無多了。
“裴先生。”楊世彥輕聲問候。
“你來了。”裴先生正靠在病床上看書,看著一身北洋軍裝的楊世彥,不由心中升起些不悅。
楊世彥簡單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這些天一日三驚,若細說起來怕是說到口乾舌燥也說不清楚。
雖然只是寥寥幾語,該說的細節卻是一句不落。
“策劃學生遊行就是想讓這些事被更多人知道,讓政府不得不表態,你卻想息事寧人?”裴先生沉聲問。
“政府官員們就像一群餓狼,被利益的鏈條捆綁在一起,一同瓜分國家的資源,動一人能牽扯出許多事,怕是不妥。”楊世彥解釋道。
“有何不妥?”裴先生不認同。
“遊行隊伍裡面的叛徒是我殺的。”楊世彥輕聲道:“有人怕黃外長倒臺是牽扯自身,便收買了一個遊行的學生,想讓那個學生帶頭燒了黃外長府,不光能讓黃外長徹底閉嘴,還能名正言順的逮捕學生。”
裴先生一時沒有發話。
“如果再把事情鬧大,我不能保證學生、工人以及同志們的安全,我只能在職權內盡最大能力,但荀司令和許大帥那邊有什麼動作,我鞭長莫及。”楊世彥言明形勢,語重心長的勸道。
“不繼續抗議,如何讓政府妥協?”裴先生堅持己見。
“您難道還指望著北洋政府能被感化嗎?”楊世彥不知道該說什麼:“暫時的妥協又有什麼用。”
“那你說怎麼辦?”裴先生反問道。
“光靠談判協商是不行的,我們要強大自己的軍隊,把槍指在他們的要害,他們才會真正妥協。”楊世彥說得有點急,忍不住輕咳兩聲。
“看看你渾身上下一身軍裝,多精神,手握重兵,多威風。”裴先生的語氣冷了下去:“明明手握大權,卻和我說著無能為力。”
楊世彥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他不是無能為力,但他知道裴先生不會聽從他的意見,就像以前一樣,他只能依照別人的命令做事。
“您多保重。”楊世彥沒有爭辯,自行告辭。
走出醫院,楊世彥依舊糾結。
裴先生和傅晚晴的上線意見一致,都要繼續擴大此次遊行抗議的影響,但他覺得他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他自己身在泥潭裡,恃人不如自恃。
楊世彥吩咐司機去蕭執政府。
楊世彥沒敢像之前一樣直接進去,他勞煩管家幫忙通報,蕭奉義很快就請楊世彥來書房說話。
“世彥來了,坐吧。”蕭奉義親切招呼。
“那日,不是我想罰你。”蕭奉義覺得還是解釋一下好。
蕭奉義知道徐昔文的計劃,所以發現楊世彥從中作梗時他的確有些氣憤,當他冷靜下來後卻發現楊世彥並沒有錯,只是換了種更溫和的方法達成目的。
“是我執意請罰,與蕭叔叔無關。”楊世彥輕聲道。
“你如今是軍部次長,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必幫我處理那些瑣事了。”蕭奉義看了楊世彥兩眼,輕聲道。
經歷工人罷工與學生遊行一事,雖然楊世彥沒有做錯什麼,但他知道的未免有些太多了,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其他的訊息來源。
不知根知底的人還是不用為妙。
“是,多謝蕭叔叔體恤。”楊世彥早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空軍併入軍部一事已經提上章程,航校的事你也要多操心。”蕭奉義囑咐道:“空軍強,話語權才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