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河又不是瞎子聾子,村裡的風言風語跟他們異樣的目光他如何聽不見看不到。
若是他年歲小的時候或許還是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跟村裡其他的人有些不同,不過如今他才不去理會他們的酸言酸語,畢竟他家又不是跟別人那般一家子十幾口子擠在一個院子裡。
別人一個老屋子裡面住了三代甚至四代,說的好聽那是家裡的小輩不願意離爹孃太遠,不過歸根結底不就是沒有銀子,也沒有宅基地,一大家子無奈只能擠在一處。
村子裡整日就沒有斷過爭吵,人一多事兒也就多了,一家子裡不是你多吃了他一捧米,就是我養的雞今早剛下的蛋被小孩撿走了,整日裡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沒斷過爭吵。
而時河的爹孃卻只生了他跟他姐兩個孩子,跟同村其他一生就是五六個孩子的人家相比簡直就是異類、奇葩。
這個年代大家都講究多子多福,老思想根深蒂固認為總要有一個兒子來撐起自己的面子,所以即便生了好幾個閨女卻依然在拼命生男孩,再一個就是他們認為等到老了之後子女多了總不至於流落到太過悲慘的下場。
是以當年兩口子可沒少被村子裡的各路親戚打著為他們好的原因上門勸說兩人再多生幾個孩子。
不過他們人前答應的好好的,孩子生不生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是以時河從小就覺得自己運氣好,同齡的孩子跟自家兄弟姐妹因為幾個雞蛋搶的頭破血流的時候,他跟他姐每人一個還有的剩。
就連每到新年的時候想要一身新衣服都不用哭著喊著跟爹孃要。
尤其是等到時河到了說親的年齡,他爹早早就給時河建了一處新宅子。
為此有些仗著年紀大自詡是長輩的人沒少跑到時河爹孃跟前還有時河的跟前說教,本來孩子就少,如今還不住在一處這跟分家有什麼區別,更何況這住的遠了孩子都要跟自己離心了。
不過老兩口不干擾他們夫妻倆的生活,關上門來兩邊都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這種日子一直到時河他娘去世,而他爹的年歲已高時河害怕他爹一個人在家裡出事都沒人發現所以他直接強硬的將人接去自己家中。
等到沒有什麼人住了,這老宅子才被他變成祭奠他孃的地方,弄成這樣還是因為他在鎮上讀書的時候同窗說過家中的祠堂,他只聽他們隨口說了幾句根本不懂是個什麼意思,只隱隱知道是祭祀祖宗的地方。
他爹被時河接到自己家中,這處宅子又不捨得荒廢,時河腦瓜子一轉幹脆用來祭奠他娘,正好等到日後還能一起祭奠他爹。
不用爬山走那麼遠去墳前祭奠,這些年來時河一直都很滿意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尤其是看到村裡其他人下雨上山的時候腳上沾滿溼泥的時候更加慶幸幾分。
今天是時河他孃的忌日,他跟往常一般拿著香一路來到老宅,門前被他媳婦前兩日打掃得乾乾淨淨,時河上前剛一開啟門抬頭去看院子就感覺有幾分怪異。
他將目光放在正屋的那處門鎖上,腦海中浮現出幾絲疑惑,他明明記得那門是插上門栓了,怎的如今那處是被開啟的?
時河的腳步遲疑的幾分,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難不成是他前兩日來的時候忘記關好了?
但是越回想時河就越想不起來他前幾日到底有沒有關好,他索性上前兩步把門推開。
時河目光朝著屋子裡面打量,發現屋子沒有什麼異樣之後他撥出一口氣,隨即腳步輕快的拿著手上的香上前去。
一直到香開始慢慢燃起,時河絮絮叨叨說起一些生活裡繁雜瑣碎的小事。
等到香都燃了一半時河跪下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等他站起身來還沒來的及放鬆表情,就見他的目光驚恐的盯著桌上那個空空蕩蕩的瓷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