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嘉妃娘娘請安!”嬿婉照例給她行禮。這幾個月來她總是避著嘉妃走,可還是被她找上門來了。
“停,櫻兒啊,不對,得叫魏貴人了,你這禮行的不對啊,這麼當了這麼多年宮女,一時成了主子這習慣換不過來了?怎麼還是一副粗鄙不堪的樣子。”
嘉妃連轎子都沒下,依靠在靠背上懶洋洋的說。
“妾身粗鄙,衝撞了娘娘,請嘉妃娘娘恕罪。”
一聽這口氣,便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嬿婉只能繼續回道。
“從前在啟祥宮你也就只配伺候本宮的腳,現在當了主子也依舊難改啊,罷了,你也是從我啟祥宮出來的,那就讓本宮好好調教調教你,就罰你在這跪上兩個時辰吧!好好長長記性。”
說完,嘉妃便揚長而去。
紫禁城雖已入秋,可這秋老虎著實厲害。
嬿婉再受寵也大不過嘉妃去,這一聲調教,便叫嬿婉在烈日下結結實實的跪上兩個時辰。
春蟬和瀾翠兩個也沒法子,一個幫忙撐著傘,一個在旁邊扇著扇子。
等跪完兩個時辰,天色漸晚,嬿婉只覺得兩隻腳沒了知覺,差點倒在兩人身上。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浸溼了,眼前直冒金星,在原地緩了許久才被二人扶回宮中去。
這一跪可不得了,當晚便發起高熱來,膝蓋更是腫的不像話,眼看著人就要說胡話了。
春蟬連忙著人去喊太醫,可不知怎的,這偌大一個太醫院,今夜竟沒有太醫當值。
饒是平日裡沉穩內斂的春蟬也亂了心神,連忙讓瀾翠去請皇上來。
皇上今日宿在了長春宮,但主兒命在旦夕,就算是衝撞了皇上與皇后娘娘也在所不惜。
瀾翠剛出了永壽宮抬頭便撞上了進忠,他跑的匆忙,見瀾翠要出門連忙把她拉了進去。
“進忠公公您可算來了,奴婢正要去請皇上呢!”
“沒用的,皇上政事繁忙,這會子剛睡下,長春宮的人是不會讓你們進去的,太醫院的太醫被嘉妃娘娘叫走了,說是八阿哥病了……”
“那可怎麼辦啊!”瀾翠急的團團轉,眼淚嘩嘩的流,這病來的急,可把小姑娘嚇壞了。
“這怕是下午跪太久中暑了,你進去找些鹽放進冰盆裡,用裡面的水打溼帕子覆在額頭上,再拿這水給她擦擦身子,再多給她喂些湯水,快去!”
這是宮人中暑常用的法子,他們不比主子們精貴,平常只能用井水來覆。
瀾翠得了信,一溜煙就跑進去了,徒留進忠一人在院子裡打轉。
令主兒身子本就差,這一病怕是難好啊!
皇上睡了,他們這些太監偷偷溜走一小會兒也沒什麼,只有趕著皇上醒前回去就成。
就這樣在院子枯坐了許久,瀾翠才跑出來跟他報訊息:“主兒的高熱退了一些,人還清醒著,正喚您進去呢。”
說完跟春蟬一塊兒從房裡出來了。
進忠慢慢走進去,裡面床幔層層疊疊,令主兒就躺在床上,隔著紗帳,看著有些不真切。
“令主兒,奴才來了。”進忠忍不住上前握著她的手,只觸到一片冰涼。
她的高熱剛退下,額頭雖是熱的,手腳卻冰涼。
進忠把她的手貼自個臉上,想幫她暖一暖。
“你來了,嚇壞了吧。”嬿婉氣若游絲,這一病,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
“令主兒,您可嚇死奴才了,咱好不容易才回來,若是這麼快就下去了奴才可怎麼活啊!”進忠是真的被她這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嚇壞了,心跟被針扎一樣,說著說著眼淚便跟著往下掉。
嬿婉還是頭一回見他哭。
上一世她死前可有人為自己痛哭過?怕是個個大快人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