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聽到呼喚,連忙快步走進來,幾乎是小跑著進入殿內。他腳下生風,連著腳邊的紫金衣料翻飛,煞是好看。
“皇上可有吩咐……喲!這是怎麼了?要不奴才……奴才去請太醫吧?”
聽到進忠的驚呼聲,皇帝這才驚覺,自己的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看去,只見手心被斷裂的湖筆扎破,那尖銳的筆尖深深地刺入了皮肉之中。
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湧出,順著肌膚緩緩聚在手背,形成一顆顆血珠,最後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鮮紅一片,很是刺眼。
皇帝揮揮手,裂開的湖筆兩端隨著他的動作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隨手抽出帕子,想要胡亂扎住傷口。
只是不知怎的,許是太過憤怒,他的手顫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都因手抖而告終。
進忠眼睛就粘在皇帝身上,見他這番,連忙上手幫忙。進忠的動作迅速而熟練,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皇帝手中的帕子,三兩下便將傷口包了個嚴實。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一邊包紮一邊輕聲說道:“皇上,您可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結束後,皇帝沉默半晌
良久,他像是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開口說道:“你師從李玉,是最熟悉他不過的,當年,他可有中意的女子?”
皇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目光轉向進忠,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探究
他這麼說,進忠的小臉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說道:“皇上怎麼想起問這些了……”
“還真有那麼個人,師傅還不是大總管時,常愛往延禧宮走,後面聽其他同僚打趣,才知道他有個同鄉在延禧宮,若說是尋常同僚,哪裡用跑那麼勤,後面才知道是心儀的女子在那塊當差,嘶……”
進忠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過去的事情。
“這人皇上也認識,正是先前伺候皇后娘娘的惢心姑娘,那會兒子,皇后娘娘還是嫻妃娘娘,就住在延禧宮呢……”
進忠說完後,殿內是長久的寂靜。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靜得能聽見皇帝輕微的呼吸聲。
那麼,當年收買宮女告發令貴妃,試圖謀害她腹中皇嗣之事,確是如懿在背後唆使沒錯了。
皇帝的臉黑得幾乎要滴出墨汁來。
“宣朕旨意,皇后患瘋病,先收回她的皇后冊寶,鎖在翊坤宮好好修養,只留一個嬤嬤伺候,小凌子,送去永巷吧……其餘人從哪來回哪去吧,皇后喜歡唸佛,修個祠堂,讓她每日跪夠三個時辰,去去瘋魔……”
他本想直接將小凌子亂棍打死,可轉念一下,又換了主意。那種骯髒之人,賜死算便宜他了,就在永巷刷恭桶吧,也算物以類聚了。
他要讓如懿身邊的人都受到懲罰,讓她知道背叛自己的後果。
……
如懿就坐在殿裡看著翊坤宮逐漸冷清下來,曾經熱鬧的宮殿如今變得冷冷清清,她的心中充滿了悲涼。
知道容佩次日要走,她特地將她召到跟前。
如懿看著容佩,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和不捨,她想要在這最後的時刻,和容佩說說話,也許這是她們最後一次這樣相對而坐了。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默默地看著容佩,眼中漸漸泛起了淚花。
容佩這兩年老得快,鬢邊白髮橫生,臉上的皺紋堆疊,容貌雖老,可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沒變。
這一些,都是因為她啊。
容佩一進屋,看見如懿呆坐在那,屋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如懿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那一瞬間,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了,眼裡就不自覺的泛起淚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