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猶如來自天際,低沉卻又溫和的,砸向她脆弱的心間。
是神明來拯救她了嗎?
林嫻抬眸那一瞬,看到的不是幸運女神,而是一個頎長的身影,和一張清雋絕塵的臉。
“江……”
林嫻還未來得及喊出先生二字,就如同飄揚的浮萍忽然墜入水底。
她暈倒了。
倒下去的那一瞬,她依稀看到個人影衝她而來。
再之後,就記不清發生了什麼。
江嶼年在她墜地前穩穩接住了她。
他把林嫻的雙手緊緊圈在自己的脖頸上後,一手提起地上的書包,一手穩穩托住她的膝窩,單手將她抱進了醫院。
江嶼年將林嫻放在急診室外的沙發上,垂眸看著她的臉。
她又在哭。
哭得這麼剋制隱忍。
淚珠盈睫,濃密的睫毛像是不堪重負般,終是滴下了晶瑩的淚。
林嫻蒼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側躺在沙發上,鎖骨明顯,寬大的體恤好像蓋著一層薄被。
她太瘦了,瘦到他單手抱起都輕輕鬆鬆。
他知道以他們目前的關係,不適合伸手出去幫她擦眼淚。
可當躺在面前的蕭索身影無意識在瑟縮顫動時,讓他終是沒忍住伸手撫去那滴冰涼的淚珠。
短暫的一瞬,猶如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明明應該是冰涼的感覺,卻在霎時間點燃,灼燙著指尖像是撩了火。
急診室裡剛忙完的沈孟楠走了出來,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
“霧草!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啊!當心人家告你性騷擾!”
江嶼年收回手,面無表情看向沈孟楠,“幫她檢查一下,我先去換個衣服。”
沈孟楠這才注意到江嶼年的襯衫溼了大半,視線來回掃蕩。
最後捂著嘴發出一驚呼。
江嶼年在醫院有備用衣服,換了一身運動裝後,折返回急診室。
沈孟楠悄悄在他耳邊說:“你該不會是負心漢,渣了人家小姑娘,被人追上門來死纏爛打吧?”
江嶼年睨了他一眼,反問道:“是低血糖還是別的原因?”
“不愧是咱們仁愛一把手,這都猜到了。下午的報告出了部分了,營養不良,低血糖全佔齊了。”
江嶼年看了一眼,沈孟楠已經給她打上了點滴。
“她的賬單算我頭上。”
“不是,她跟你到底什麼關係啊?我剛剛發現她的側臉有點像周嘉彤,你該不會學人玩什麼替身文學吧?”
江嶼年皺眉看向沈孟楠,“我跟周嘉彤沒關係。”
“可是她當時特意飛去英國找你,這都不算……”
江嶼年的眸色驟冷,沈孟楠識趣閉上了嘴。
江嶼年什麼都好,就是感情方面的事從來不喜歡擺在明面上來。
沈孟楠當年拿人手短,沒少在後面替周嘉彤說好話,原本還好好的兩個人,從他們回港城後,突然就斷了聯絡。
自此,這個名字更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
江嶼年盯著林嫻的臉看了好一會,漆黑的長髮從耳邊垂落,她的氣質更偏清冷。
倒是這側臉,跟他記憶深處某個影子忽然在一瞬間重合。
就在那一刻,江嶼年轉身走出了急診室,幾乎落荒而逃。
沈孟楠以為他大受打擊,也不敢跟過去,只能默默守著林嫻。
這一守,就到了天亮。
林嫻睜開眼的時候,看到身邊坐著的陌生男人,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在病房。
點滴已經掛到最後一瓶,林嫻幾乎不用想也知道誰又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