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發黴的蛋糕面上扔了粒同樣發黴的葡萄乾。
“我的朋友最近死了。我本來以為人死的時候總該對這個世界抱有怨懟,但他的遺書寫得卻很樂觀,給我的感覺就和你一樣。”說到這兒,克雷頓偏頭看它。
“這是好事。”狼行者注視著河面認真地說:“人都是要死的,我們沒有拒絕死亡的權力,但至少可以從容地正視它。”
“這很難。”
“只要別以為自己有多特別,你很快就能接受這種思想了。”
克雷頓瞠目結舌。
“沒過過苦日子,又恰巧讀了不少書,是吧?”黑狼低沉地笑了幾聲,聲音裡甚至帶著幾分喜悅:“我們和野獸是一樣的,高等智慧中並不存在什麼神性,求生的意志和待宰牛羊的垂死掙扎沒有任何區別,我知道自我的一切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死後的軀體會為昆蟲、植物提供養分,再從新生命的誕生中重獲自由,因此死亡不值得畏懼。”
克雷頓想了想,指出他的邏輯矛盾:“但你還是想要向女巫復仇,你並沒有達到拋棄死亡觀念的程度。”
狼行者一點不尷尬,它咧開嘴角,尾巴掃動了一下:“我畢竟還在這個世界上活過,沒有人能完全對抗自己的本能。而且.....看來我說的沒錯,你真的不太習慣苦日子,否則不會這樣....矯情。”
這個指控讓狼人很不服氣:“你又不知道我的過往,我在殖民地的生活讓你難以想象,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親手送走了至少七十個人。最艱苦的時候,我被困在一片綠洲裡聽了兩夜的炮響......”
“那不一樣,朋友,那不一樣。”黑狼的聲音越來越輕,說了這麼多話,它開始感到疲憊了。
“記好我說的話,否則就算殺了那個女巫,你也不會感到痛快的,那可談不上覆仇啊。”
克雷頓抹了下額頭,悻悻地挺直了背,豎起耳朵。
“請說。”
“不要想太多,你不是因為死去的人而殺人,死人不會對這個世界有任何要求,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記住這一點,你就不會後悔。”
克雷頓垂下頭,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思考馬歇爾的忠告,但後者卻有些等不及了。
“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話,那就快些殺了我吧,我快疼死了。”
馬歇爾突然開始劇烈喘氣,即使在側面也可以看出它的身體顫動得比之前還要劇烈,四肢的肌肉都開始鬆弛。當它轉過頭,克雷頓看見它的童孔在漸漸渙散,嘴角堆積白沫,不復幾天前第一次見面的神駿。
奇異的是,看見這副場景,克雷頓心裡對這麼做的牴觸感消失了。
他又能殺它了。
這不是殺戮,而是拯救,他將它從痛苦中拯救出來。
他對自己這麼說。
克雷頓掏出自己的左輪做最後一次檢查,狼行者看到他的動作,身體更加放鬆。
“好吧,你還有什麼遺言嗎?或者什麼遺產需要分配?我可以幫你把話帶到。”
“都不用。”
克雷頓抬起手槍。
馬歇爾喘息著,看到他將槍口對準自己,就又喊了一聲。
“等一等!”
克雷頓垂下槍口:“你有想起來什麼要說的嗎?”
黑狼露出了最後一個笑容。
“沒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開槍的時候最好對準我的眼睛,別讓子彈在我漂亮的毛皮上開孔,那是很嚴重的浪費行為。”
“我知道了。”
克雷頓將槍口移向它已經不再清澈的眼睛,手指搭在扳機上。
“如果天父愛人,他就不會叫我們在塵世煎熬。”
黑狼終於還是道出了一句怨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