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一早你隨婉姐兒來雲歸院,屆時讓大管家和你詳細說說。”
許是涉及到了‘風月’之類的場所,雲夫人不便再說,帶著身邊的人離開了福安居。
二小姐見自己的丫鬟有些魂不守舍,道:“適才用飯時母親也和我提過,這夥人確實是從津南坐船來販茶的,只是沒去茶園也沒去茶行,隱約好像是從臨安一個茶葉販子手裡收了一批貨,你不要多想,具體是什麼情況明兒就知道了。”
孟姝點點頭,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走了兩步路腳下踉蹌,懷裡的柚子差點滾到地上。
夢竹扶著二小姐走在前面,蕊珠看了看周圍,和孟姝咬耳朵。
“二姑奶奶適才用飯時吊著好大的臉子,席面上老太太不過是問了幾句咱們二小姐巡鋪的心得,二姑奶奶就不高興了,說什麼‘母親和弟媳莫不是糊塗了,永秀布莊是多緊要的產業,怎麼能讓一個還沒及笄的姑娘掌管,若要選個得力的也合該讓我們興哥兒來。’”
二姑奶奶口中的興哥兒是她和秀才姑爺的獨子,寒窗苦讀十來年,現在勉強是個童生。
“二姑奶奶這話要傷老太太心了。”
“可不是,咱們二小姐忍不住便回了句話,分外解氣。”
孟姝這才起了興趣兒,忙低著頭追問。
“二小姐說‘表哥總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掛在嘴上,怕是辜負了二姑姑一番打算’。五小姐也說‘表哥要學經商了嗎,上次打算盤輸給了我,可別把二姑姑的產業敗壞了。’”
“噗。”
兩人輕笑,五小姐雖才八歲,但繼承了唐顯的天賦,算盤打的極好,雲夫人信奉有教無類,特意叫匠人給五小姐打造了一把小小的紫檀木算盤。
唐家富庶後,老太太為彌補兩個女兒,曾給她們補了好些莊子田地,至於鋪子倒確實沒有,大姑爺在衙門裡當差,二姑爺讀書,一個也算正經官身,一個最自言清貴,兩位姑奶奶也不善管理,因此老太太只補了些實在的金銀和田莊。
莊子地裡有出產,足夠她們一大家子吃穿用度。
兩個梳著雙丫鬢的小丫頭,一人抱著一個柚子,就這麼咬了一路耳朵,等回到雲意院,孟姝也知道了大姑奶奶如願抱走了一支人參,只不過是一支百年份的,二姑奶奶仍氣不過,在席面上譏諷了幾句,雲夫人自始自終風輕雲淡,幾位小姐在長輩面前食不言,很是規矩。
二小姐晚上也沒使喚孟姝,一夜無話。
一早孟姝便洗漱完,伺候主子起床梳妝,終於在雲歸院請完安,如願見到了唐府大管家。
大管家名叫唐實,今年四十多歲,身材消瘦,是從京城裡就伺候老太太的家生子奴僕,這麼些年下來身上也自有一番氣度,孟姝依著規矩行禮。
唐實知道主子看重眼前這個小丫頭,也不擺管家架子,徐徐開口問道:
“周柏,四年前十七歲,津南縣周家莊人士,身材纖長,樣貌端正,脖頸處有一枚芝麻大小的痣,這番描述可與你舅舅相符?”
孟姝聽罷歡喜的連連點頭,戶籍和樣貌皆符。
唐實皺眉接續道:“如此說來,這便就是了,從咱們商行打探到的訊息來看,他最後應是被騙了,如今行蹤不明,我們能知道的就是他肯定這幾年沒有再來過臨安。
至於當初和他一起到臨安販茶的好友有三人,都是津南縣人士,兩人已死,最後一個回了老家,我已派了人去津南縣打探。”
孟姝心中一凜,唯恐舅舅也出事。
原來當初周柏一行四人坐船南下,準備在臨安販茶回北地售賣,在碼頭結識了臨安本地一茶商,幾人許是沒經驗或者別的原因,也沒去茶行茶園,直接買下了這位茶商的一批新茶,等錢貨兩訖後才發現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