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事留下一個裝了布料的包袱便離開了倒座房。
孟姝送完曹管事,進屋見到綠柳圓圓的臉上有兩行淚痕,一直在喃喃自語:“為什麼要騙我?娘每個月都來看我,我也不是非要贖身,她為何要騙我?”
看著窗前竹籃裡的粽子,孟姝也沒心情吃,將之前放在一邊的粽子丟到竹籃內,回頭對綠柳問道:“兩年前你為何被賣?”
今日見綠柳父母穿的雖是粗布衣裳,但卻乾淨得體,而且孟姝冷眼瞧著,綠柳的娘心疼孩子的表情應該不是假的。
綠柳怔忪了一會,盯著枕頭邊上一枚陳舊的護身符發呆,說起自家的往事。
兩年前臨安鬧了水災,洪水一度蔓延到了臨安城裡,綠柳的家就在近郊,農田屋舍俱毀,好在家裡人沒出事。只是受了災生計艱難,迫不得已將綠柳五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人牙子。
“我娘說當下是沒法子,我兩個哥哥都要娶親,房子要重新蓋,糧食也要花銀子買,我知道家裡難,被賣了也沒什麼。
我們村裡有人被賣過,過個五六年也能回來。”
“娘說她知道那個人牙子接的是唐家的生意,說我在唐家做幾年丫鬟,攢夠錢贖身回家就給我尋一門好親事,到時候有兩個哥哥幫襯給我撐腰”
孟姝聽到這不禁冷笑一聲,這對父母真是打的好主意。
若當初賣綠柳時但凡有一絲親情,也會選活契才對,將自家女兒以死契的價格賣出去,又尋上門扮演親情過來吸女兒的血。
綠柳一向過的儉省,公中的大廚房只要給婆子兩三文錢就能得些湯水,孟姝知道她從未花過這個錢,月錢下來只添置些針線,這兩年的月錢大概都給家裡了。
“如今知道她們的真面目,你警醒些就是,別一味的填補。”孟姝的勸誡顯得乾巴巴的,綠柳的性子不夠果斷,她的父母再假意說些好話,親情並不是誰都能割捨掉
握住綠柳冰涼的手掌,孟姝想了想又說道:
“死契也沒什麼,咱們仔細伺候,將差事兒辦好,再上下打點也不是沒有能近身伺候主子的一天,到了那時主子仁慈,咱們求個恩典放了身契也是有機會的。”
孟姝望著窗外出神,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她下定決心,若要求這個機會,首先要能到主子身邊近身伺候。
一時間腦子裡閃現幾個計劃,如今的境地與深陷青樓不同,一切都有機會。
最終綠柳還是受不住打擊病了幾日,孟姝也得曹管事吩咐專門照顧兩日,不需要再幹別的活,只要求綠柳一定要在月中前好利索,因六月中旬是大掌櫃們到唐家的日子。
從六月七八日開始,曹管事事先公佈的兩名二等丫鬟夏竹、洛梅,另有兩名小廝也進了琅琊院。
綠柳的病好的差不多,孟姝當即擼著袖子加入迎接大掌櫃的隊伍裡,夏竹指揮孟姝幾個丫鬟打掃正房和左右偏房,洛梅則安排綠柳幾個將琅琊院包括院外兩條通道全部徹底清掃乾淨。
此次入駐琅琊院的有:
永寶樓的大掌櫃龔發財;
永正當鋪的司理唐漢景以及當鋪朝奉,人稱二叔公;
永泰錢莊的錢萬來。
此三位正是春夏兩季拔得頭籌的大掌櫃,得了最終人選訊息的孟姝這日午後一個人去了角門,給角門的王婆子幾枚銅板,約莫盞茶功夫,便聽到了撥浪鼓的聲音。
李貨郎也是急匆匆的樣子,剛將扁擔放下,便見一身水綠色裙子的小姑娘走到近前。
“孟小姑娘,你的手藝是真真兒的好,昨兒我去了畫舫街,你猜怎麼著?”
孟姝笑著道:“莫非來了個大主顧,將帕子和十幾枚絡子都買了不成?”
李貨郎不禁刮目相看,拍著手掌道了句:“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