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沉浸在心事中,沒有注意到花顏的異常。
看著花廳內侍立在各主子身後的丫鬟們,花顏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簽了死契的下人,婚嫁其實是不能自己做主的,畫素問花楹這樣自小服侍老太太又格外受寵的,主子能提前為她們盤算,而不是隨意指配,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聽說鄒姨母初初嫁到伯爵府時,為了儘快籠絡伯府裡的內外管事,就曾將帶過去的陪嫁丫鬟指配了伯府裡的管事之子,一個心智不全的痴傻兒。
素問、廣白是家生子,她們的長輩掏空心思把女兒塞到福安居伺候老太太,揣著的心思有九成九是盼著伺候一場的功勞,能得老太太恩典趁著婚嫁放還身契,從此以後後代也都是平民身份。
所以即便素問再不捨得離開老太太,也會抓住機會選擇嫁出府去。
但花楹若是跟了沐風,結果就大不相同了。
先不提兩人婚後能不能和諧,關鍵有一點就讓花顏非常惋惜。
因為沐風在出仕的少爺跟前當差,且外管事還是頂頂重要的位置,老太太和雲夫人一定不會放他們兩人的身契。
也就意味著花楹的身契就還在府裡,是奴僕身份,並極有可能會被老太太連著選出來的下人們一起送到雲起院,被未來的大少奶奶掌管。
大少爺年底成親,老太太和雲夫人這些日子正給雲起院一些重要位置上選人。
花楹的後半生,或許就與梅姑姑和菊裳一樣成為管事。
言歸正傳,其實花顏今日也是有意問花楹的。
她存著私心想挖老太太的壁角,花楹溫婉大氣,又謹慎機敏,在福安居這富貴窩裡多年,見識眼光也都不缺,尤其是對首飾搭配很有心得,若能挖到滌絲閣將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畢竟滌絲閣做的是女子生意,收集的也是後宅訊息。浣雲雖然能力是有的,但在見識上比花楹差一截。
不過各人皆有自己的緣法,對於花楹的選擇,花顏也能理解。
女子本弱,花楹又是孤兒沒有母家照拂,若畫素問一樣選擇嫁到商戶這樣的門第,一開始或許會因為曾是老太太身邊一等大丫鬟的身份,不被婆家為難,若時間久了,與老太太的情分淡了呢?
難道就靠著身邊的男人?但男人的真心又有幾分真?
遠的不說,端看家主對雲夫人這麼上心的男子,不也納了三房妾室不用提前因,若要報柳掌櫃的恩,難道不能用其他法子?
扯遠了花顏注意到花楹眼中秋波流轉,腦子裡轉了幾個圈子也反應過來,她選擇沐風也不是沒有考量。能自幼伺候大少爺,沐風的人品可見值得信任,再加上唐府蒸蒸日上的兆頭,身契之類的,對她來說便也不那麼重要了吧。
想到此處,估摸也沒有轉圜的餘地,花顏雖覺著有些可惜,也只能緊著打趣兒了幾句,言說要給她準備一份大禮云云。
兩人湊一起說悄悄話的同時,花廳內五小姐帶著頭彩衣娛親了一回,聽聞老太太談及了二小姐,花顏立即豎起兩隻小耳朵。
“九月底就是婉姐兒十五歲生辰,今年婉姐兒及笄,中秋後府裡怎麼都要開始佈置規劃起來了,顯兒媳婦這幾日就與大爺飛鴿傳書,讓他九月初前無論如何要回府。”
二小姐端坐在雲夫人旁邊,因是家宴,打扮的並不如何華貴。花顏中午時為二小姐搭配的是一件窄袖束腰薄緞紗衫,下頭一條淺色直紋長裙,髮髻上斜插一支赤金花鈿式寶釵,鬢邊壓著一朵嬌嫩的玉蘭花,雖只略施粉黛,但風姿宜人,容色氣質俱是上乘。
老太太趁著興頭,越看二小姐越覺得比日前見過的京城貴女們高出去不知多少, 心下歡喜。
“母親放心,大爺日前來信提過,月底無論如何也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