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頭蓬鬆茂密的白毛裡找斷了一截的頭髮,如同大海撈針,可為了不破財,她必須這麼幹!
“堯卿……”
“我不聽我不聽!”
“……”
景元微微嘆氣,側坐在“美人靠”,手肘撐在欄上,右手握拳托腮,垂著金眸看亭外綠柳拂陰,遠處碧波盪漾,有釣叟一人靜坐垂釣。
“你還嘆上氣了!”堯月說話咬牙切齒,她站在景元身後,眼睛盯著手裡的頭髮,都要盯出紅血絲了……哪根才是被剪的頭髮來著?
不,她不能放棄!她不能破財!
“景元,我對你多好啊,為了照顧你的面子,還帶你出來玩……還好吃好喝的……”堯月語氣幽幽跟怨氣沖天的女鬼似的。
“啾~”團雀啄了一下景元左手捏的酒盞,甜蜜又沉醉的果香,把團雀都燻醉了,發出的鳥叫聲,那叫一個百轉千回,婉轉動聽。
“堯卿,已經過去這些時日,頭髮肯定長了……”團雀的小爪子扒著景元的手指,想再來一口時,卻被那根手指一戳,戳開了好遠。
“你不懂你不懂!”堯月說話如同精神錯亂的瘋婆子,主打一個我不聽我不聽!
隨後堯月認命一般,聲音喪氣地應下了,“是是是,是我倒黴透頂,跟你沒有關係。”
堯月話音一轉,“但這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的……我要是沒有時來運轉,你也別想好過!”
對,沒錯!她就是這麼無賴缺德,她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貪嘴的雀兒把酒盞裡的蜜酒吸溜沒了,被景元的手指輕輕一碰,那團雀就站得搖搖晃晃,又十分亢奮叫得歡快。
忽然起來的涼風送來,吹得團雀胸腹的軟絨一撩,吹得原本亭外靜垂的柳條突然飄起又忽然落下,來回幾下,驚得雀兒炸毛,好在被大手握住,團雀才沒亂竄。
清風吹去醉意與疲倦,卻把堯月心裡的火氣吹得更旺,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她剛找的一根斷髮,被這麼一吹,全白搭了!
這算什麼,老天爺都想讓她破財?!
……
“彥卿小弟弟,你有什麼事嗎?”堯月看著擋在面前的彥卿,她笑得有點心虛。
無他,就是當著彥卿的面禍禍景元的話,堯月那點子微薄的良心會痛的,所以禍禍景元的時候,彥卿是不能在的。
彥卿看著好不容易被他攔下,還笑得一臉牽強又心虛的堯月。他隱約覺得堯月在幹一些他不能知道的事,但現在他選擇先忽略這個。
“堯月姐姐,你知道有那種很甜不膩又粘牙的糖嗎?”
堯月的表情轉變成賤兮兮的八卦吃瓜,“哦~這幾天不見,原來是跟人家小姑娘在一起了。”
彥卿很認真地仰頭說明,“聽了浮魚姑娘的故事,彥卿受益匪淺,想回禮表達感謝,彥卿聽浮魚姑娘說起羅浮的糖沒有那麼好吃,就想問問堯月姐姐知不知道。”
堯月做作地捂嘴笑,“哎喲喲,還知道人家愛吃什麼樣的糖……哦吼吼……”
後知後覺的彥卿,小臉一垮,無語又無奈,“堯月姐姐,你剛才是在調侃我嗎?”
“咳。”堯月收起了賤兮兮的表情,“我當然知道,等我有空找你哈,現在你家將軍在亭子裡睡了,沒人看著,你趕緊去吧。”
一聽景元一個人待著,彥卿不再停留,還禮貌跟堯月告別,轉身去了長廊深處。
細碎金物叮噹,總是會提醒人們她的存在。浮魚摘了矇眼的白綢,用那雙血紅寶珠的眼睛,看了一圈周圍,這春意盎然又舒適的環境。
“他更多是在向我打聽您。”
一說這個,堯月就頭疼,“沒讓他知道啥吧,小孩子知道太早,有心理負擔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