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下床正要走,又見陸子卿衣衫不整。
他趕忙將衣服拉起來,蓋好被子走出屋。
院落黑暗裡,橘黃光影從石燈籠裡透出來,急風混著雨水斜飛,將竹梢卷的厲害。
蕭彥仰面站在廊外,沉在風裡衣袂翻飛,任由冷雨打到臉上,好將自己打清醒。
想洗清夢裡那些齷齪,迴歸到從前。
不知過了多久,衣袍溼透,雨水仍不停從眉眼滑淌到唇上。
他輕吐一口氣,回頭看一眼那扇,透出昏黃光影的門,離開重翠軒。
雨勢隨著時間逐漸減小,天邊開始顯出灰白。
陸子卿這次醉酒,說出去別人都不信,一直醉著,待他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真像郎司說的那般,跟中了蒙汗藥似的。
若是別人想害他,直接喂兩杯酒就行,連買蒙汗藥的錢都省了。
陸子卿撐肘坐起來,不知是餓的,還是酒燒了胃,還是感覺火燎燎的不太舒服。
他揉了揉肚子,輕吐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
心裡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似的想起來,眼睛微睜,急說一句。
“遭!今日要上衙,現在什麼時辰了?”
衣服急急忙忙囫圇上身,腦子裡全是苟董曦黑臉訓斥,拍桌子的模樣。
陸子卿去開門時,不經意瞟到木榻茶几上放著一個大木盒,隨手開啟門。
就見院落溼答答,竹葉花草吹敗一地,被風搶劫了亂糟糟,幾個小廝正在打掃。
他衝站在竹叢邊的人喊,“小六。”
“誒!”小六拿著笤帚,聞聲側臉走過來,“公子醒了,我去給你拿粥,馬上就來。”
說著,放下笤帚就要走,陸子卿急忙叫住他。
“我昨夜喝醉了,居然睡到現在,早上怎麼沒有叫我?”
小六“哦”了聲,“是侯爺讓我不要打擾你,他替你告假了,安心睡。”
“啊?”陸子卿眼眸慢慢垂了半分,心下預設,又回瞟一眼茶几,“茶几上那是什麼?”
小六順眼望進去,笑說:“哦,那是侯爺一早讓人送來的,是送給公子的,我先去了啊。”
小六走後,他洗漱完走到落地窗邊,看著茶几上褐紅色木盒,
上面印有一小枝竹葉暗紋,稜角四周都有描金封邊。
木盒上還有一個窄條長盒。
這麼大的盒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好像很貴重?
陸子卿思索著開啟盒子,眼睛忽地怔愣了,這是……
裡面躺著一套月白衣袍,錦緞晶盈盈的,隱隱閃光,極為華美。
他一下明白過來,是蕭彥送的升遷禮。
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想過了,又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腦子竄出那些沉悶。
陸子卿不禁想,這是要讓他欠下多少東西?
日後離開,若是刀劍相向時,能下得去手嗎?
他煩悶嘆一口氣,關上木盒,隨手拿起旁邊長條盒子開啟。
陸子卿再次愣住,心猝然一跳,裡面是一條,比絲線粗幾許的銀色額飾。
這只是一個小物件,可是於他意義不同。
陸子卿本來從不戴什麼配飾。
是以前去到南方一個縣城時,和師姐還有蘇乘風去街上賣草藥,看到那裡的男男女女,一時間特別風靡抹額。
蘇乘風和師姐玩兒似的,也拿起來戴,還給他都掛了一條。
這一戴,還別說,甚是好看,惹得街上男女都來圍觀,最後爭著搶著買空老闆的貨。
有人給自己打了個活招牌,那老闆樂得不行,就免費送了陸子卿額頭上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