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泊寡欲、平和清淨,是個眠雲臥石、安閒自在的少年。
可如今的他,靜得發冷,猶如雪堤冰封,死灰朽木。
李迎未正在心中猶豫,枸杞茶便煮好了,陸雲門轉身份給了她一碗。
女童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等將茶吹得不燙了,立馬喝了一口,隨後惡狠狠道:“一點也不好喝!比阿柿姐姐做得差遠了!”
可剛說完,女童的眼圈就紅了。
她說不清自己究竟明白了什麼,但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埋怨小陸兄長了。
“我也讀書,也懂道理,我知道她編造身份、撒謊來到我們身邊,懷揣的目的肯定不可告人。但我真的很喜歡她,我沒辦法把她當成壞人……”
女童的眼淚掉進茶碗裡,讓本就有些焦苦的枸杞茶更加苦澀了。
她看向陸雲門,問出了她想問好久的話:“阿柿姐姐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繼續查她的事?”
“我在找她的名字。”
少年捧著茶碗,神色淡淡地望著外面淅瀝小雨敲打著一朵朵白色的木芙蓉。
“我想知道她是誰,來自哪,以前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那你都查了什麼?”
女童問。
“住在芭蕉小院裡那名生病的僧人是不是跟這些事有關?”
“我從頭開始,查了所有。“
少年轉過臉,毫不輕慢、對等地回答著女童。
“你說的病僧,是我的摯友汪蒼水,之前,他是金川縣的縣令。”
今年三月,汪蒼水收到了一封血書,裡面以十多年前、春陵縣被吳家屠縣時逃出的百姓的口吻,訴說了當年他們不知為何、在半夜被放火屠縣的悽慘遭遇,求汪縣令查明真兇、為他們主持公道。
雖然覺得這封血書來歷古怪,但汪蒼水本就是個對一切都極富探索精神、得到了線索就一定會追查到底的人,因此他毫不猶豫便開始了調查。
接下來的探查格外順利,分明是十多年前的案子,蛛絲馬跡卻殘留無數,彷彿有人在前方為他鋪路一般。
不過數日,他就查到了春陵在被廢縣前後、曾有金川吳家的隊伍從中運出大量古物。
但在隻身前往春陵縣內查詢墓穴時,他卻被看守著那裡的吳家人發現。
雖然一直無比謹慎,也順利從一群棍棒的圍追堵截中逃了出來,但不知為何,他還是被吳家認出了身份——
在逃出春陵廢縣後不久,他就發現有人在他的飯食中下了翠雀花毒,幸而他當時忙碌,只匆匆吃了一兩口,院中又正種著可以煎水解毒的慈竹葉,這才逃過一死。
隨後,他又屢次遇險,回回猶於虎口逃生。
生死間的徘徊,磨掉了他曾經過人的膽量,他最終使計金蟬脫殼,卻自此再也不能露面。
因著吳家的勢力,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終日奔逃躲藏,如驚弓之鳥,便是剃度成了遊僧也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到在寶泉縣祭祀慶典的那日見到了陸雲門。
而他的到來,完全戳破了阿柿的謊言,讓所有人明白,沒有重生,也沒有鬼神,阿柿所展現出的一切不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