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置妥了。”
陸扶光抬手握住酡顏的腕子。
小貴人一直掩在氅袖中的手露了出來,雪白的手背上浮著根根青筋。
“帶我去見他。”
章鐸給她的清目丸的藥效早在剛到崖邊寺不久後就開始退了,她神色未顯,強撐著用眼,後果便是看到的光影愈發畸變扭曲,時而陡然墜暗,時而晝亮刺眼,很快就眩得她陣陣反胃,噁心得厲害。
因而此刻,陸扶光肌膚血色全無,只有染於唇瓣上、未損分毫的口脂仍舊豔如紅薔,更顯妖冶奇異。
而看到郡主的模樣,章鐸的神色也立馬凝重起來。一番望聞問切後,他又苦苦思索了一陣,才從隨身的藥簍中取出了金針。
手上做著施針前的準備,因同郡主熟了,他一旦心頭髮緊便忍不住嘴上喋喋不休的毛病到底還是犯了——
“我早前便同郡主說過數次了,這清目丸又非玉精碗中水,吃下利弊各半,絕不能濫用。即便丸藥起了效,一旦眼睛生出不適,那也得立即合目歇息。可我所說種種,郡主一句不聽……”
“痛!”
第一根針剛刺入眼周大穴,為了忍住難受而一直抿唇不語的小郡主急促地低低撥出了聲。幾乎同時,她起了青筋的潔白額間一片汗涔,“以往施針,不曾這樣痛過……”
“郡主的眼睛,狀況比我想的更加棘手。”
以針探試後,章鐸語氣較方才又肅了幾分。
他片刻不敢誤,又拿起一根金針,“我需立即再為郡主施針。此次施針,時間漫長,且會一針痛過一針,但郡主必須熬住,萬不可因痛放棄,否則雙目定會惡化,到時我便再精通此道,也無能為力。”
“我明白……太醫令只管施針。”
小郡主咬著牙逼迫自己、慢慢將肩背上因劇痛而繃弓的力道卸去,平躺回了醫榻,“我能忍過去……”
雖然郡主如此說了,但見過眾多病患的的章鐸並未將這句話當真。
他很清楚,她這種眼疾、又惡化到了這種地步,此刻金針入目之痛無異於生挖腐肉,便是豪言稱自己曾赤身滾過釘板後仍舊面無異色的九尺壯漢,在捱過這樣的兩針後,也是聲淚俱下、鬼哭神嚎、咬爛了不知多少條塞進嘴裡的布。
因此章鐸在開始前便想好了,一旦郡主因痛反悔,他就馬上用針刺穴、暫封其口,然後假傳是她的命令、叫人進來將她按住。
之後若是郡主怪罪……他一力承擔便是。
即便見識過眾多貴人的品性、知道為他們看病等同於時刻將脖頸抵於刀鋒,但他還是永遠無法眼睜睜看著一雙還有得救的眼睛他的面前毀掉。
可極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第一輪施針結束,小郡主都一聲未吭。
分明疼得渾身顫慄,鬢角烏髮被汗珠打得溼透,身下的竹榻被抓出了長道的深深劃痕,可自始至終,她真的沒有再喊過一聲痛。
這是章鐸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扶光郡主能在一眾孫輩中最得女皇寵愛,並不僅僅因為她是赤璋長公主的女兒。
“郡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