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脆弱也堅韌。
餘下的事時卿沒有再管,事實上他也確實沒了力氣。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棲隱山,路上還在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說這地方風景宜人,交通也還算便利,若裴聞鈺願意跟著他,以後可以一起在這裡養老。
系統恨不能拿張鏡子讓他看看自己的臉色:“……您閉嘴吧。”
少年輕笑一聲,難得乖順地閉上嘴巴。
時卿回到小木屋的時候,寧無衣剛好給自己煮了碗麵,他熬了後半宿心緒不寧的,準備吃完就下山。
沒想到聽見動靜一抬頭,小徒弟竟然真的自己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欣喜,寧無衣就變了臉色,快步上前將人扶住,又擔心又急的,捉起少年的手腕就搭了上去。
“那碗麵是給我煮的嗎?”時卿垂眸問師父。
寧無衣驚疑不定地看著少年的臉,面色有些古怪,可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擔憂。
師父見多識廣,承受力是他平生認識的人中最強的,時卿沒打算隱瞞,耐心等著對方開口。
可到最後,老人傢什麼都沒說,一巴掌輕輕呼在少年脊背,將人拍得往前一個踉蹌,氣呼呼道:
“快吃!瞧你出去一趟,把自己糟蹋成什麼樣了?”
時卿捧著碗,半討好地誇師父廚藝了得,寧無衣在隔壁灶臺又下了碗麵,嘀嘀咕咕地說:“養的兩個徒弟沒一個省心,淨搶師父的飯……”
一碗熱湯麵下肚,骨頭縫裡冒出的寒意終於散了,身體回暖,筋骨都酥軟許多,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寧無衣第一時間扶住,想要將人抱起來。
怎知少年平日看著薄,肌肉都實打實的,這把老骨頭竟然還抱不住?
寧無衣不願承認自己老了,身手骨頭都退化了,拍拍徒兒的肩催促。
“起來,回屋裡睡去!”
時卿迷瞪著一雙眼,看似清冷麵無表情,寧無衣卻知他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夢裡,連催帶趕把人捯飭進屋。
果然,沾床就睡。
慢吞吞拉過棉被給人蓋上,寧無衣又偷偷把了次脈,沉默半晌,才悠悠嘆了口氣,起身關上房門。
寧無衣閒不住,又記掛著外面的大徒弟,估摸著時卿要睡上許久,便拿起斗笠出門。
江南發了建朝以來前所未有的大水災,洪水過後,餘下便是觸目驚心的慘狀。
曾經的石板街和集市已被渾濁的泥水浸沒,無數動物屍骸和髒物漂浮其中,房屋倒塌,農田毀壞,寧無衣繞過流浪的人群,踏過泥水,來到僻靜的小巷。
府衙門前排著長隊,施粥的棚子已經搭建好了。
這次知府的行動還挺令人滿意。
朝廷的賑災糧來得很快,不到三日,大批的施粥點搭建完成,荊州南邊的兩座小城接納了這些災民,且由知府的人出面,強制劃分出一道隔離帶。
寧無衣知道是時卿的意見。
令人欣慰的是,經歷過如此大劫,百姓傷亡人數也才只有三百餘人,且半數因救助及時,無性命之憂。
巫祝連開三次祭壇,感念神明庇佑,並將此次功勞,悉數記在了沈時卿身上。
沈時卿,很多人都見過,哪怕只有一面之緣,容肆提起時,百姓都記得這位來自京城的沈家公子。
只是不知流言怎麼傳的,等朝廷的欽差大臣趕到,人人都說江南來了位活神仙。
尚書原夏稍一打聽,才知說的是沈府的小公子,名叫沈時卿。
原夏轉頭看著身後的沈霖:“……老夫就說沈忠年那個混球,怎麼這次反應忒激烈,原來是兒子下江南來了!”
沈霖訕訕,又覺與有榮焉:“原尚書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