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驚疑地看著沈忠年,而後終於反應過來,炸了。
“沈丞相你這是何意?”
“哪來的其他殿下?”
“沈忠年你把話說清楚……”
朝堂亂成一窩,連坐在木椅上的帝師梅安和安國公都忍不住站起來,裴聞鈺目光沉沉地凝視著他,看似鎮定,瞳孔深處卻晃著殘影。
好似過往樁樁件件,詭異串聯,最終凝成一抹蹁躚白影。
是沈時卿。
裴聞鈺忽然沒來由地想。
沈忠年沒有看裴聞鈺的臉色,而是上前半步,又上前半步,迎著龍椅之上的少年驚愕的目光,緩慢從袖中掏出一卷明黃色聖旨。
站定,轉身:“傳,陛下遺旨。”
滿朝跪伏。
“朕受皇天之命,定禍亂而偃兵,安民生於市野……”
“有皇子時卿,因故養於沈府,朕觀其天資聰穎,任明孝友,夙德天成,宜承大統。
故朕念及國家社稷之長遠,今立時卿為帝,以承宗廟之福,護我大魏萬民。願眾卿傾力輔佐,天下歸心……”
“太子馳天性純篤,然親近佞幸,天象示警,立儲之事,關於國本,不可不慎。朕思之再三,決意廢其太子之位,封賢安王,輔新帝其業……”
一則又一則的資訊壓下來,字句皆為先帝親筆,文武百官共同見證,找不到半分虛假。
帝師梅安悠悠開口,道:“陛下託孤之際,老臣也在場。”
楚父及其餘幾位純臣皆道:“臣等皆為見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魏馳大笑著從臺階而下,奪過一人手裡的聖旨,一字一句看過去,眼眶通紅,“假的!都是假的!!”
“孤從未聽說過什麼時卿,定是爾等杜撰,就為了奪孤的皇位!”
少年笑容瘋癲,絲毫不見昔日隱忍自持的影子,“你們都是罪人!都該死!!”
沈忠年:“那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十八年前,深宮裡難產誕下死嬰的柳貴妃?”
魏馳一怔,猩紅的眼轉過來,喃喃:“柳貴妃……”
“可柳貴妃早就死了!她根本沒有孩子……”
楚父嫌棄皺眉,道:“時卿就是當年那個死嬰。”
滿朝皆靜。
“當年陛下膝下無子,召太醫請巫祝嘗丹藥,各種方法都試過了,才有柳貴妃腹中這一子,陛下百般呵護,每月祭祀祈福,堪堪保下胎兒。”
梅安道,“柳貴妃產下皇子當日,天地異象,隱隱有血光,巫祝預言,若將皇長子拘於宮中,恐會早夭,建議陛下另尋他處。”
“然後便尋上了微臣。”
沈忠年接話,“陛下借臣之手,於暗中精心培養皇長子十餘年,深謀遠慮,其心,天地可鑑。”
“那孤呢?”魏馳笑,“孤算什麼?!”
“殿下。”梅安長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您年歲尚小,守不住如今的大魏。”
“守不住……”
魏馳笑得渾身顫抖,他捧著那捲聖旨,踉蹌半步,模樣狼狽地抬頭環視一週,在觸及男人眼底的晦澀時忽然一頓,笑出聲來。
“好,孤倒要看看,這個素未謀面的皇兄,如何守住大魏。”
約莫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時卿被大內總管來福親自請進殿中。
少年一身白衣勝雪,目光清凌,身姿筆挺。不少武將有注意到他的步法輕快,武功應該不低,武將相對沒有那些彎彎繞繞,忍不住試探:“殿下?”
時卿轉身側目。
對上那雙清冷的美人目,武將下意識嘿嘿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