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八月二十六日。
旦,陂塘內的漢軍在任峻的統合下正式向外圍的泰山軍投降。之後任峻因率先反正的原因,果然被保留了部曲,之後被直送泰山軍橫撞隊,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
只是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鄭渾終究是跑了。而同樣受傷的還有毛紹,本來其部也已經和泰山軍取得了聯絡,但誰知先是反正之功被任峻搶了,然後他帶部曲去截殺潘芝的時候,其人卻不在,最後一番血戰,只才殺了潘氏的部曲。
最後既無舉義之功,又無首級之功,所以毛紹被任峻裹挾著投降後只混了個什將,隸在丁盛校尉部下。
想來毛紹也是悔恨的。彼時丁盛部主簿陳琴親自招降,如那時候投了,少說得是個屯將一職,但現在,哎!
時也,命也。
解決了陂塘的漢軍殘部後,泰山軍已經在管城地區修整了兩日,收拾一番後,全軍再次北上。
停駐在衍氏小城的張旦部已經幾次羽檄飛傳,說滎陽地區的漢騎已經遊弋到左近,張旦部擔心敵軍先發制人,急切詢問張衝下一階段計劃。是繼續讓張旦部堅守呢?還是往南移動,好儘快與本軍匯合。
這些檄書傳入泰山軍幕府的時候,張衝看得非常惱火,他對邊上的何夔道:
“本料阿旦在我身邊久,學了點東西,後面又主軍一方,該是個有主見的。但你看看這些信?全無一定自己思量,全是等、靠、要。等本軍命令,向本軍靠攏,要本軍支援。哼!”
何夔笑著安慰張衝:
“渠帥,你這就有些苛責了。阿旦還是有主見的,不然你又如何會外放他做方面?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上下之別,幾次請命也因為覺得渠帥你更高瞻遠矚。所以,非是阿旦無主見,全因渠帥你威太重。”
何夔小拍了下張衝馬屁,果然張衝笑了下,調侃道:
“看來還是我的不是咯。”
何夔知道張衝並不是真的在遷怒張旦,也不會不知道張旦請命的原因,渠帥之所以如此焦躁,全因為一人,那就是神上使馬元義。
此人又在捉妖,不過這一次不是談什麼分兵,而是做起了在軍中傳教的事。
自馬元義與泰山軍一同北上後,張衝等人還道其人改變了,因為馬元義一路行軍都聽張衝指揮,甚至手下那六千人的潁川黃巾的指揮權都陸續交給了張衝。
但很快張衝就明白人家馬元義為何不爭了?人家開始爭意識形態了。
馬元義帶著他整編的那群黃巾力士到處在泰山軍各營宣講太平道教義。馬元義不愧是太平道中最一流的宣教者,不僅講的教義貼合底層利益,甚至食住都和泰山軍士卒們一起。
要知道這時候泰山軍還是隸屬於太平道的泰山方,這是全軍都知道的事實。但實際上,張衝因為對太平道具體的教義並不認同,很少在軍內傳教。他雖然也有宣講使,但更多的是講分田的事,講我們如何為窮苦人做主。
所以當馬元義這一下基層,迅速讓一批泰山軍基層軍吏和士卒皈依了太平道,每日和馬元義一樣做著儀式,誦讀《太平經》。
張衝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事,他趕忙向軍中各級軍吏通聲,命各營不準馬元義等人入營傳教,另一方面他趕緊和軍中一干幕僚討論這事的解決之道。
這件事讓張衝立馬認識到,長久以來他刻意迴避的一個問題到現在已經不能再回避了。
那就是泰山軍到底是一隻宗教的軍隊,還是一隻為黔首立命的軍隊。
答案自然很清楚,張衝從未想過要靠宗教來改造天下。只是在過去,泰山軍因為勢單力薄,需要找太平道作為盟友,好爭取他下面廣大的黔首信徒。所以張衝需要一直掛靠在太平道下面發展。
但任何事情不是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