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前陣中的紇骨當歸,在狼頭纛下駐馬而立。
他在猶豫。
當他帶著部眾來到陣前的時候,看見了對面精甲曜日的泰山軍,他就意識到自己是被榻頓給玩了。
所以當時他就想帶部眾退下來,但榻頓的狠辣超乎大家的預料,他竟然聲稱誰帶人撤下來,就吊死誰。
這就讓紇骨當歸忌憚了。不過他至少有三種辦法可以讓自己安然撤下去,還能不受責罰。
但直到他又見到對面的泰山軍再一次分了一半的兵到了南岸,這下子紇骨當歸猶豫了。
因為一個巨大的猶豫擺在了紇骨當歸的眼前。
那就是執掌烏桓大權的機會。
紇骨當歸是個非常圓滑的人,他總能團結更多烏桓酋帥。但一直以來,紇骨當歸都只能屈居次席,因為他擅長分配利益,卻不能為眾人贏得利益。
所以他永遠只能屈居於丘力居和榻頓之下。
但現在,彌補他弱點的機會來了。
如果他帶著本部勇士殲滅了對面的漢人,那他將贏得無上的武勳,到時候他最後一塊短板也就湊齊了。
後面只要他在扶持丘力居的幼子,榻頓這個漢人封的單于也就該退位讓賢了。
也正是這個誘惑太大了,使得一直想儲存實力的紇骨當歸都開始敢戰起來。
他看了一下圍繞在狼頭纛下的騎士,這些人皆披著漢人的鐵甲,手執馬槊,側取角弓,正是紇骨部最精銳的狼騎武士。
他們高車人吃夠了輾轉求生的日子,他們比任何民族都清醒,沒有武力的依仗,族群的命運註定是悲慘的。
而現在紇骨當歸就要拿這些紇骨部的核心武力去賭,去賭一個族群新的未來。
面臨這種涉及族群命運的抉擇,饒是紇骨當歸也手心冒汗。
他已經老了,他已經熬死了兩代烏桓單于,現在又出了一個榻頓,他實在沒信心再熬過去。
想到這裡,他凶氣勃發,終於下定決定。
但就在,紇骨當歸要下令吹奏號角的時候,突然前面不斷喧譁。
他還沒怎麼反應,就見到原先圍在狼頭纛下的武士們不斷被擊飛。
是的,是被擊飛了。
等整個前面像被暴風肆虐過的麥田一樣悽慘時,紇骨當歸終於看到了對面之人。
那是一個整個人都反射著光芒的騎士,再然後他就陷入了黑暗。
臨死前聽到了這樣一句:
“不是這個!”
……
張衝的面甲被鮮血糊滿了,眼睛的孔洞也濺入了不少鮮血,這讓張衝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就在剛剛,他帶著蔡確、郭祖、韓當等騎將橫衝撞陣。
那些烏桓人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張衝撕開了口氣,灌了進來。
未行二百步,他就見到一面大纛下,騎馬立著一個西北雜胡面貌的酋帥。見這樣貌,張衝馬上就意識到找錯人了。
即便他沒見過榻頓,但也知道那是一個黃面板的。
所以張衝順手就抽死了這人,然後將那面狼頭大纛給拔了。
隨後張衝環視四周,見大纛邊停了不少大車。
之後頭也不轉,就對邊上的蔡確等人道:
“將這些大車都燒了!第一次見到上戰場了還帶著個敞篷車的。”
蔡確等人喊喏,然後就就掏出個火摺子,點燒了這些大車。
濃重的烏煙升,讓北岸的戰場越發混亂。
附近正下馬等待的烏桓人突然看見這些濃煙,紛紛上馬前去支援。
但等到他們殺到這裡,就只見遍地的屍體和燒盡的大車外,沒看見敵人的身影。
而他們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