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慶王挑起削藩之事,再由削藩壓制門閥,但此計成後,諸王和門閥世家仍有死灰復燃之力。”
“不知師父你還有後續之計嗎?”
粗略的計劃從尹式微的嘴裡說出來,到了劉天陽的腦子裡就已經計算出結果了。
這計劃中無論是削藩還是壓制門閥,在劉天陽的眼中都是點到為止的計較。
“那你還想再讓血流多少呢?”
尹式微歪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劉天陽,語氣微微有些冷了下來,尹式微很少露出這種神態。
劉天陽見此也不知道是喜是憂,畢竟世間很少有惹尹式微心煩還能活下來的,但尹式微對他剛才的問話很厭煩。
劉天陽一邊摸了摸自己脖子,一邊開口。
“那些王子皇孫留條性命倒也還可,但是門閥世家卻不能再留下隱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的底蘊比整個晉朝都要深遠,如果留給後世之君,必是禍患。”
“門閥世家?這晉國官員,涗州氏族佔兩成,臨南學子佔三成,你手下學子佔四成,其餘的一成人等也都抱成一團,你不也是門閥世家一員?”
“我可是出身寒門。”
不知是心虛還是自信,劉天陽說著抬手,向尹式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穿的粗布麻衣。
“對啊,出身寒門,一朝得勢,然後結黨營私,宗族同鄉,兒女子弟,想是千年後,徊水劉氏也是國倒家不倒的名門望族。”
尹式微說的話是劉天陽預料中的陰陽怪氣,不過卻也是真心實意的藏了一分給劉天陽的勸告。
尹式微制定的計劃不是讓他排除異己,而是讓朝廷回收藩王氏族手裡土地,搜刮他們底蘊,然後讓晉國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很顯然尹式微不會如他所願的拔出所有門閥。
因為尹式微是聰明人,她明白,門閥是殺不盡的,殺了一波,下一波也會長出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宗族同鄉,兒女子弟,只要天下還有人在追名逐利,就會不斷有人透過關係構建出新的宗族。
“不會出現徊水劉氏,我死之前,我會給自己擦好屁股。”
劉天陽語氣篤定,“我確實是享受玩弄權術,但我自認比那些被權勢完全迷住雙眼的人清醒。”
“你愛玩狗咬狗遊戲我管不著,但是我的計劃你最好別畫蛇添足。”
尹式微完全不信劉天陽嘴裡的話,劉天陽不要金銀財寶,綾羅綢緞,書畫古玩,只穿麻衣破布,吃粗茶淡飯,那是因為他已經完全投入到精神上的享受。
劉天陽享受擺弄別人的命運,完全掌控其他人的生殺予奪,穿麻衣,吃粗飯,但可以完全掌控所有,或許他享受的也包括這種反差。
不過尹式微也不會去管,畢竟劉天陽眼裡布衣百姓不配登上他的戲臺,禍害那些門閥士族在尹式微眼裡就是狗咬狗,死了誰都值得放一卦鞭炮。
“那是當然,我就走了,改日再見。”
劉天陽點頭應允,而後消失於茫茫月色。
送走劉天陽,尹式微走到門口,踢了靠在門口偷聽的少女一腳。
少女訕訕一笑,“尹小姐,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我能拜託你幫我一個忙嗎?”
“幫不了。”
尹式微果斷拒絕。
“你幫幫我唄,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萬死不辭,劉天陽許了你什麼,我也能許你。”
少女已經習慣了尹式微的拒絕,拍著胸脯再開口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
“劉天陽許的我減免農稅,休養生息,你能?”
“您還挺關懷民生疾苦,這事我還真辦不了……”
少女的頭低了下去。
尹式微看著眼前少女的臉,最終還是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