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語氣平淡:“是嗎?我都快分不清了。”
入夢來急得在屋裡轉圈:“這就是靈境沼澤的可怕之處,它會無限放大您的情緒!您現在已經受到影響了,您不能再進幻境了,這太危險了,以您現在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被幻境吞噬!”
御君祁單手按在胸口上,感受著掌心下心臟的跳動:“情緒?是的,我現在心裡非常不舒服……我很難過。”
入夢來咬了咬嘴唇,狠心道:“是齊玉在難過,和您沒關係……您知道的,只有遺物才會附著這麼深的執念,齊玉已經死了,他當然想讓時間停在此刻,停在他的活著的時候。”
御君祁沒說話。
祂覺得不是這樣。
但祂無法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受到靈境的影響,畢竟在此之前,祂從未感受過這般強烈的情緒。
悵然和痛惜的情緒似潮水一樣湧來,如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御君祁感覺到了疼,感覺到了絕望。
祂現在心情沉悶,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御君祁趕走了入夢來,獨自留在夢境中。
除了沒有江與臨,這裡的一切都和夢外別無二致。
溫暖的房間、乾淨的床、蓬鬆柔軟的羽絨被、冒著氣泡的冰可樂、各種味道的薯片、放到一般的電影……
御君祁先是環顧了四周一圈,而後略微低頭,垂眸出神。
一個水點倏然落下,在雪白的被面上暈開。
緊接著,更多的水點落了下來。
御君祁神色冷漠,面無表情。
祂分不清究竟是誰在難過,也不知自己為何落淚。
剛剛在幻境中,御君祁確實產生了留戀。
祂想要時間停在此刻。
停在江與臨無憂無慮地少年時代。
御君祁不知道曾經的江與臨那麼嬌氣,在家裡千嬌萬寵,連罰站半節課都要抱怨腿痠,走到哪兒都呼朋喚友,眾星捧月,理所當然地說‘我就是沒吃過苦,總不能讓我硬吃吧’。
可後來,末世降臨,江與臨父母雙亡,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死去,他形單影隻,獨來獨往,即便奄奄一息也能咬牙迎戰,總是將‘我不疼,我沒事’掛在嘴邊,就算是重傷瀕死,也能說出一些沒輕沒重的玩笑話。
看來‘苦’這種東西,原來是可以硬吃的。
最吃不得苦的江與臨將那些痛苦挨個吃了個遍,硬是將人類之光的責任扛在肩上。
江與臨明明最怕疼了。
御君祁心如刀割。
祂活了這麼久,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疼。
真的好疼。
也許是因為那天趟了水又吹冷風,江與臨感冒了。
他嗓子發炎厲害,啞得說不出話,於是和齊玉一起做了一對啞巴,齊玉身體倒是很好,沒有生病,只是日常不愛講話。
語文老師不知道江與臨嗓子發炎,還在早自習的時候點他起來背課文。
舒婷的《致橡樹》。
因為江與臨說不出話,語文老師轉而點了他同桌背。
齊玉很流暢地背完了整首詩,他聲音低沉好聽,沒有感情地背詩也像播音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