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打成一團並被尖叫的沈少渝趕出家門扔到了樓梯底下,薛策雖然狼狽得灰頭土臉,但他知道自己內心是冷靜的。
他在冷靜地琢磨最近這段時間沈少渝的異常。
唐洲吐出嘴裡的頭髮絲,啪啪拍了兩下灰撲撲的手掌,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還虛虛朝薛策揮了一拳:“怎麼樣,還敢不敢來?啊?”
“小屁孩。”薛策坐在樓道臺階上思考人生,此刻也算看清楚了這人的虛張聲勢,專挑他的最痛處戳,“你真的是1嗎?”
唐洲凝固了。
薛策施施然一笑,現在他對沈少渝當年開房的事是一丁點兒都不計較了,真算起來,眼前這少年還是他們的紅娘——他對著紅娘很虛偽地說:“我要去趟u大繼續跟專案,需要我開車帶你一段嗎?”
唐洲慢半拍地解鎖了自己,怒目圓睜:“誰坐你的車!”
“好。”薛策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就往自己停在小區內的寶馬走去。陽光燦爛的上午,小區裡的幼兒園正是鬧騰的時候,小朋友們歡天喜地地在小廣場上做遊戲,偶爾有老年人閒閒地走過,或者就坐在院門口發呆。薛策走在這樣的地方,渾身筋骨懶洋洋的,他忽然就理解了沈少渝貸款買房的心情。
他沒再管唐洲,唐洲看著他發動汽車揚長而去,忽而自己的手機也震了。
一看來電顯示,他就狠狠結束通話。
如果不是這人昨晚扣住自己……自己怎麼會今早上才來,讓沈哥被別人捷足先登!又怎麼會受這一鼻子氣!
如果不是這人……怎麼還敢打電話!
他再結束通話!
對方第三次鍥而不捨地打來時,他受不了了,沒好氣地接通:“晚了!”
“什麼?”那人的聲音很慵懶,好似還很愜意,“你在哪兒?”
“剛有個人不相信我是1。”唐洲說,“你電話打得太晚,委屈我已經受過了!”
“哦——你當然是1。”那人拖長了聲音,哄小孩似地和和氣氣,“你回來,我讓你當老公。”
薛策也沒騙人,他確實還要去u大跟專案,不然的話,沈少渝趕他出門時他就會抱緊對方大腿寸步不讓了。
上班的時間表是鐵打的,就算他是薛策也不能例外。
但在跟組洽談時,他總是走神去想沈少渝。想沈少渝水光盈盈的眼,柔軟而微翹的唇,還有沈少渝往他懷裡依賴的觸感。
沈少渝為什麼會沒錢還貸?
組長在上面討論方案,他在桌子底下偷偷開啟搜尋引擎,輸入那家網際網路公司的名字。很快,幾個近期新聞滾動出現,說是這家公司的北京部門在最佳化,裁撤大批員工,以後還是要以總部為中心云云……
其實猜也能猜到八九分了。薛策將手機翻了個面扔到桌上,蕩了一下椅子,旁邊的女生又橫他一眼。
薛策知道沈少渝一直很重視這份工作。這是他碩士畢業後找的第一份工作,他幹了六年,都已經是小組長了。是這份工作的薪資支撐他切斷和家裡的經濟聯絡,又支撐他付了房子的首付,還在源源不絕地幫他還著貸款。
再拋開經濟效益不說,薛策知道沈少渝是很擅長寫程式碼的。沈少渝是理工男,不愛與人交際,不愛拋頭露面找專案,但領導給他的工單他都能完成得又好又快。雖然薛策只在很久以前的影片電話裡看過沈少渝工作,雖然那時候,薛策也抱怨過:“你就沒有別的事能跟我聊了嗎?”每天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何況薛策自己又不懂程式碼。
後來他們分手,薛策自己也開始上班,儘管工作性質不同,但薛策好像終於開始理解當年的沈少渝。他們是典型的乙方單位,所有專案都必須跟在甲方的屁股後面反覆磋磨,怎樣在裡子和麵子之間控制預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