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逐漸模糊的記憶裡,陸斷哥哥什麼都會,陸斷哥哥無所不能。
但無論喻白怎麼想,當時這些人都不在他身邊。
就是這樣,喻白好像一夜之間失去了萬千寵愛,從此變成了孤單單的一個人。
大人說,這叫成長。
十七歲的喻白也想適應這種並不能讓他感到快樂的成長。
剛好臨川大學的夏令營開始,喻白就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季述安。
“他很照顧我……”
好像小時候的陸斷哥哥一樣,對他那樣無微不至。
喻白不停地回想起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的種種,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在病房抓著被子嚎啕大哭,“你們出國之後,就只有他對我好了。”
喻白是一個很難在陌生人身上建立信任的人。
如果不是在他大一開學生病住院,那種最脆弱的時候,季述安剛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喻白或許就不會答應他試試了。
“所以我就和他在一起了。”喻白眼淚洶湧,聲音哽咽地跟父母道歉。
在一起的兩年,喻白現在回想起來,都分不清自己對季述安到底是青春期的悸動作怪,是喜歡多一點,還是依賴更多。
總之,喻白確實是早戀了。
他沒有爸爸媽媽想象當中的那麼乖。
不是乖孩子,也根本沒有父母想象當中的那麼好。
“白白……”林菁泣不成聲地抱住喻白,“是爸爸媽媽的錯,是媽媽的錯。”
她居然到現在才意識到,喻白在剛離開親人愛護的那段時間大概是如何度過。
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會不會在換季的時候提前準備好衣物,會不會在生病的時候主動去醫院看診,吃藥。
喻白明明是他們從小疼到大的兒子,他們一直給他提供避風港,一直將他呵護在羽翼之下……可當他們離開時,卻忘了人戒掉習慣的困難和失落,甚至還寄予了他們的孩子不適宜的期待,希望喻白能夠瞬間成長。
然而身為父母,他們當時明明還沒有教喻白獨自面對社會的能力,就狠心將從小疼愛的孩子拋下了。
甚至,他們都很少回來看看喻白。
就連電話也經常因為各種原因而中途掐斷。
可儘管如此,她和喻明生在國外都沒有收到喻白一丁點不好的訊息。
喻白總是過得很好,過得順利,過得開心,拿獎學金,被老師誇獎,在寵物醫院實習也適應的很好。
她一直欣慰,自己的孩子果然不負期待地成長了。
直到喻白像現在這樣在她面前埋頭哭泣,忍不住壓力地大聲訴苦。
林菁才驚覺自己真是全天下最蠢的母親,她居然真的相信白白過得好。
她和喻明生在忙碌中提升自己,抽空過二人世界,過只屬於他們的生活。
甚至因為暫時脫離了父母的身份,他們還久違地感到放鬆和快樂。
以至於完全忘了“報喜不報憂”的這種說法。
沒有深想喻白每一次在電話裡樂觀開朗的背後,或許都經歷了很多困難。
喻白,他們的孩子,只讓他們看到了最美好的結果,那就是他優秀的成長。
他怎麼會不是乖孩子呢?
林菁顫抖地撫摸喻白的腦袋,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嚐到了滿嘴溼鹹。
“你沒做錯,不需要跟爸爸媽媽道歉。”
她神色愧疚而溫柔地對喻白說:“是爸爸媽媽的問題,你已經做的很棒了,真的。”
喻白在她懷裡短暫地愣了一下,一雙淚眼朦朦朧朧,掛在睫毛上的淚珠顫了一下,掉下來,像開啟了什麼開關,之後他就哭得更加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