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嘆氣:“如此,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春試在即,他們最多四月底能回來,你親爹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常家村。
結果回去等他的是父母離世,妻兒也成了別人家的,怕是受不住,老實說,為師也有些同情他,畢竟是出了意外,並不是他不想回來。
我跟你方叔還有葛掌櫃商量了許久,於情於理他們都偏向於你親爹,畢竟關乎倫理血緣。
可我知道你想跟著母親,長生為人不錯,是個忠厚人,以後也不會約束你太多,我跟你師傅肯定以你的想法為主。
平安,我想等他們找來,能不能由你師傅出面幫你談,可以認,常順的名字可以再入常家族譜,但萬平安仍是萬長生的長子,仍在萬家族譜上,跟少數人家肩挑兩頭差不多。
這只是形式,你親爹那逢年過節去看看就行,仍跟你母親住一起,這樣對方也有面子,有了臺階下,如果你硬槓,對你日後的名聲不好。
人活著自由固然重要,但名聲更重要,一個孝字能壓垮你,還有你將來的妻子兒女,千萬得謹慎。”
平安無語到了極點。
這不比一些話本上的狗血情節差,如果是現代,就不存在這些問題,基本可以隨心所欲,古代不行,孝大於天。
但再怎麼孝大於天,他都不想離開現在的家,這一生,儘管帶著前世記憶,但小小的人能做什麼,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幫母親做些小事,撿撿柴,養養雞。
那幾年最深的記憶就是餓,常常餓到睡不著,所以他的個子之前都比同齡人矮上一些,這一年才拔高了許多。
親爹失憶不假,但已經二十左右的人了,難道不想想自己很可能已經成了親,哪怕齊嬌嬌再有心思,你堅持不肯,救命之情另外還,她能怎麼樣?能殺你?
還不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認為娶就娶了,真的家裡另有妻子,這個就算是平妻什麼的,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沒什麼的。
他就不認同,一個男人,幾個女人,怎麼可能和睦相處,弱的永遠被欺,繼父這邊就不會,他有把握繼父能跟母親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才是家庭。
“先生,到時候肯定得麻煩先生跟師傅幫我,我是堅持跟母親住萬家,親爹可以認,但不會去他們家住,他們也不能管我,包括將來的人生大事,否則我情願不科舉。”
孫文再次嘆息:“別說傻話,不說其他,一個秀才總要考,大周這幾年風調雨順,但並不表示一直就這樣,許多時候勞役兵役可以拿銀子買,但還有不行的時候呢?”
平安垂眸不語,這倒是真的。
他其實是準備考的,不然不會這麼勤奮讀書,不當官不表示不願意考秀才考舉人,名醫是不錯,得名也得利。
但如果是一個有著舉人身份的名醫呢?
那自然更是不同。
他平安一直就是要臉的人。
“平安,我想著這事你繼父避不過去,他得提前知道這件事,你們商量好,四月底不過只有兩個月,一轉眼就過去的。”
“先生,我娘不能知道,她會受不住的。”
守了五年,改嫁才一年,是個人都受不住,何況一個懷孕的人。
“我知道,所以明日我帶你去百草堂,我們在後院談,此事從頭到尾都瞞著你娘,懷孕是不能受刺激的。”
平安點點頭,站起身,對著先生行了一個大禮:“先生,多謝您凡事替我考慮。”
小小的人,無奈的語氣,孫文鼻子一酸,差一點流出了淚,徒弟也是半子,孩子如此為難,他卻不能幫多少。
只能希望常春風能看在母子辛苦幾年的份上,輕輕放下此事。
但是,談何容易?
平安回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