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陳千在本子上劃掉那個小小的飛機標誌,抽出了夾在其中的機票,和錢包、證件袋一起放進了揹包內側的小口袋裡。
他站在原地核對自己的行李清單,手裡的筆依次在每一項後打勾,最後又沉思了一會兒,開啟書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張照片。
是他們前不久路過照相館時,陳千拉著池木進去一起拍的一組四宮格照片,看著照片上時而挽著肩膀,時而擁抱著親吻臉頰的兩個人影,他嘴角微微上揚,小聲道:“果然,一起穿大衣,會很像情侶裝。”
照片被夾進丹麥語厚厚的書頁之間,又放到揹包裡,陳千雙手舉起,抻了抻筋。
行李都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只等著預約好的司機打電話,他就可以走了。
陳千拉著行李箱,背上揹包,和司機師傅道謝後就朝著機場入口走去。
落地玻璃映著一團團的影子,陳千路過他們時能聽到人群中小聲又悲傷的道別。
他心下不由得慶幸。
還好,自己特地叮囑了所有人別來送他上路,不然到時候大家抱在一起,情到深處,在機場門口大聲哭泣的話,那多擾民,多丟臉啊。
今天的天氣和機場門外離別的悽寂氛圍不同,豔陽高照,萬里無雲,是最近半個月裡,難得的大好天氣。
陽光猛烈,曬得他臉上紅撲撲的,有些熱。他暗暗扯著毛衣領子和下襬,希望這樣能透點涼快到身上,降降溫。
陳千走了一小段路,來到9號門附近。這裡的人格外的多,入口處也才剛剛進了一波,正在進行防爆檢測,外面卻還依舊堆了不少人在等待著。
陳千看著這群擁擠的旅客,還是轉身走到了一旁的稍稍寬敞一些自動門邊,從這裡進去要繞點路,但好在人少。
自動門的反應有些遲滯,感應不太好。
等待著門向兩旁開啟短暫時間裡,陳千注意到玻璃的反射因為天氣而變得十分清晰,清晰到可以很好看到身後的馬路對面。
那裡,正站著一群亮色衣服的人。
鮮豔的色彩在深色的玻璃間顯得很奪目,但中間那抹白色要格外吸睛。
每一個細節都被反射完美的傳遞,包括他們對著這個位置揮著的手,也包括他們臉上的表情。
陳天、孫丞、餘望希、柯蕪、齊育、林西西,還有……穿上了他送的那件白色毛衣的池木。
感應門緩慢的向兩邊開啟,模糊又鮮豔的色彩也就此在他眼前一點點的消失,陳千用力眨了眨眼睛,畫面又變得清晰,兩滴晶瑩的淚水悄悄滴落在白色的瓷磚,融在人聲的喧囂,是那樣安靜又隱秘。
……
隨著身體像是被重力壓進座椅的感覺開始消失,陳千透過那橢圓的窗戶凝望著飛機之下。
在記憶裡偌大的一個城市變得微小而細密,無論是什麼樣的建築,此時都不過是一個彩色的不規則水泥塊,既規律又雜亂地擺放在那。
不過幾分鐘,水汽組成的海就開始逐漸漲起,一點點淹沒了那些彩色的方塊矩陣,視線內僅餘一片軟綿綿地棉花似的白。
……
“你好,陳千先生對嗎,實在不好意思,因為路上堵車比較嚴重。”
“我的飛機是一小時之前落的地……”陳千坐在長椅上,抬頭看著這個金毛男人,頭腦昏沉,心情極差。
自下機後,他就一直在接機處四處察看著,卻遲遲找不到陳天給他安排的接機人。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他心情本就有些煩躁,陌生環境的不安和聽不懂的語言更是雪上加霜。周圍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只有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一直在原地打轉。
結果這哥們,一個小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