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涼了,餘望希的情緒也緩了。
陳千默然地坐在一旁,就那樣看著他,等他開口。
良久後,沙發那頭一動不動鞠著腰的人終於有了些變化,他稍微坐直了點。
陳千觀察到這一動作,知道他現在好多了,側了點身子,讓自己朝向他。
“他為什麼突然給你打電話,”餘望希盯著杯子說,“是猜到我會找你嗎?”
“聽起來不像,只問了你有沒有聯絡我。”陳千回憶自己和孫丞那通簡短的通話,回他。
餘望希沒抬頭,期期艾艾地繼續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太丟臉了,沒法見他。”
“看開點,都兄弟能有什麼過不去的。”陳千安慰他,可思考一下又覺得太蒼白,便隨口扯了個例子補上做對比:“又不是你把他霸王硬上弓了,能有多嚴重,是吧。”
“……”餘望希還是沒抬頭,他沒說是這樣,但他也沒說不是。
他直接沉默了。
這就很糟糕了,餘望希這小胳膊小腿的,他把孫丞那個大漢給……硬上弓了?
果然,上班就是傷身,當程式設計師、程式碼機更是疊了buff。
陳千的位置不好,看不到對方是什麼表情,餘望希一不接話,他就有些心慌,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帶了些因過度腦補導致的顫抖,“不是……班長你……”
“上週他們工作室慶功宴,我替我哥去了……”餘望希忽然有些釋然,語氣也平緩許多,基本聽不出他剛剛有過如此洶湧的情緒。
工作室?
慶功宴?
陳千忽然伸出手擋在了他和餘望希之間,“等一下,你給我點時間緩一緩。”
他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了幾次,等自己確定這不是酒精引出的幻覺後才再次坐回沙發,他語氣堅決:“說吧。”
“我和孫丞……”餘望希頓了頓,“他喝多了,那個地方樓上就是我們家酒店,我圖方便就帶他上去了。”
“你倆還去酒店了?”陳千沒忍住打岔,眼睛瞪得溜圓。
“你懂聆聽嗎陳千,聽我說。”餘望希這回抬頭了,埋怨地看他一眼,然後就跟分享八卦似的串珠子冒字:“我也沒見過這哥們喝上頭,我還以為他不發酒瘋呢,結果剛進去就哐嘰一把給我壓床上了,你懂嗎?”
“聆聽懂,這我不懂。”陳千給他捧哏。
“我酒量本來就不好,哥們給我來一下,腦子都渾了,再然後哥們就不當哥們了,認識這麼久也沒見他交過女朋友,估計也是憋壞了。”餘望希說著說著眉頭就皺巴巴的,“這個事情吧,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有責任,我腦子昏了,以為做夢呢。”
陳千一下子也不說話了。
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餘望希嘴裡冒出一句我也有責任,陳千就知道他完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餘望希拿眼睛瞟他,說這麼多倒有些口渴,但手裡這杯水他不想喝,保不齊是鹹的。
“你倆都有責任,那你躲他幹什麼。”陳千思考後才問他。
“害怕唄,我醒過來房間都空了,他估計挺介意這事兒。”餘望希挑了下眉毛,又抿起嘴唇,“但你要攤開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我怕他說沒關係,也怕他說有關係。”
“什麼意思?”
“他要說沒關係,當好兄弟互幫互助,那我就真是做夢了。他要說有關係,那我倆以後處不下去了,倆人得散了才好看。”餘望希手裡的杯子在指尖打轉。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今天這一幕,陳千可能早就料到了,但他早前絕對想不到事情能鬧的這麼狗血。
用迷幻兩個字都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