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音同他們去了御史臺。
這次傳喚她的是御史大夫的下屬侍御史,一如她所料,侍御史傳喚她是要錄個口供。
面對侍御史的審問,姜雲音全程低眉斂目,有條不紊地將那日在山頂同李明輝說過一遍的說辭,再同侍御史說一遍。
問話結束,侍御史頷首道:“若你確定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點虛假,便在證詞上簽字畫押即可。”
“是,大人。”
一旁記錄證詞的書隸起身將整理好的證詞和筆遞給姜雲音。
姜雲音接過證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一眼便發現了其中幾處微妙的用詞,將她某些話改得模稜兩可,留下了很大的詭辯空間。
……看來這侍御史八成是被陸家的人收買了。
姜雲音在心頭冷笑,卻佯作毫無察覺,沒甚猶豫,利落的在紙上簽字畫押。
姜雲音表現得非常配合,侍御史自然沒有為難她,收了她簽字畫押的證詞,便讓她離開了。
一來一回,再回到家中已過了酉時正點,王嬤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她一落座便能開吃。
姜雲音屏退了南枝等人,親自為洪正德倒酒佈菜。
洪正德先飲了一杯酒,感慨的讚道:“你不會武還敢隨軍去平匪亂,不愧是我揚弟之女,有膽有魄!”
姜雲音欣然受了這讚譽,又為其倒酒。
等到洪正德吃得差不多了,姜雲音停了筷子,繼續為其滿上空杯,溫聲問道:“洪叔,能和我說說我阿父阿母的事嗎?”
洪正德絡腮鬍擋住了滿臉的酒色,一雙眼還是泛著些微醺的酒氣,訝然反問:“他們從未跟你提過嗎?”
姜雲音輕“嗯”了聲:“阿母還在時我尚年幼,沒好奇過這些事,後來阿母去了,我怕阿父傷懷更不敢問。”
洪正德理解的點點頭,又將酒一飲而盡,他開始陷入回憶裡,眼神變得悠遠起來,徐徐道:“你阿父少時最是肆意瀟灑,仗劍走天涯,從不在某處多做逗留,直至他去了汴京,他和你阿母一見傾心,定了終身,自此一顆心便留在了汴京,可惜你阿母是世家女,你阿父入不了你外祖父一家的眼,他們只能絞盡腦汁,逮著機會偷偷見面。”
“然好景不長,他倆私會的事還是被你外祖母知道的,將你阿母禁足,也不知是你外祖父還是外祖母找過你阿父,同他說過些什麼,那段時日你阿父相當萎靡失意,醉時只道該離開汴京,沒幾日他便真的同我告辭了,我以為他是真的放棄你阿母,又快意江湖去了,現在想來,他當是帶你阿母離開汴京,回泉縣隱姓埋名的生活了。”
原本洪正德以為姜揚最終打動了岳父,順利迎娶了世家女,後來聽完姜雲音說的,便知他當初是帶人傢俬奔了。
姜雲音聽得心間一片溫熱,她自幼知道父母恩愛,是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未曾想是經歷過這般波折才成的眷屬。
她那溫柔似水的阿母竟會是為愛放棄權貴的遠走的汴京世家女?
姜雲音為父母的感情動容,卻也湧上些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期待,百味陳雜。
從小她就覺得家中冷清,和那些熱熱鬧鬧的左鄰右舍不太一樣,她幼時也曾好奇問過她阿父,她為何見不到她爺爺奶奶,她阿父落寞表示,他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
她亦問過她阿母,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在哪,她阿母一聽理解紅眼不語,只留給她一張傷心的側臉,是以她再未詢問過。
可如果她外祖父是汴京世家權貴,那外祖父外祖母指不定還活著,至少外祖父一脈定還有人,她阿母當有兄弟姐妹。
那她在這世上……還有血脈親人?
他們也從汴京來了這青城嗎?
那些運走五峰山財物的黑衣人,是她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