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玉書道:“想來家祖當時便是用‘手揮五絃’與道長拆招。這路掌法奇在一手粘勁,連消帶打、以靜制動,確有以寡敵眾之奇效。”松筠點頭道:“不錯,正因如此,這招‘手揮五絃’在我腦中印象極深,今日一見便能認出。當時我才知遇上了生平未見的大高手,爭勝之心更熾。我見對方掌法精妙,以不變應萬變,知道再這麼耗鬥下去,自己非輸不可,心想駱大俠這兩年武功雖然大進,但世上無論何種內功修習皆須時日,絕無捷徑可言,難道他內力也贏過我?念及此處,便運起混元掌力中宮直入,意欲同他比拼內力取勝。
“駱前輩看穿了我心意,當下也不避讓,伸手與我抵掌運功相抗,雙掌相交之下,我只覺對方掌力似不甚強,心下大喜,便將內力源源不絕輸了過去,自忖不久即能取勝;不料隨著我力道漸長,駱大俠掌上的內力也相應而生,到後來我力道每增強一分,竟覺對面掌力便強了兩分,細細綿綿、無窮無盡。拼鬥了約半炷香時間,貧道內力早已如洪水出閘、傾瀉而出,駱大俠的掌力也鋪天蓋地般一波又一波傳了過來,我二人這番鬥掌,竟成了騎虎難下、欲罷不能的局面。”
四人聽到此處,不禁都“啊”地一聲驚呼。在場的都是會武之人,知道高手之間比拼內力,那是最為兇險之事。若雙方都只點到為止,自然無甚大礙,但像松筠同駱中原這般全力相搏,兩邊內力皆似脫韁奔牛、雷霆萬鈞,任何一方只要稍稍抵敵不住,對方掌力立時便如排山倒海般壓來,自己不免筋斷骨折、臟腑俱裂,死得慘不堪言。在這性命攸關的當口,誰都不敢先行卸力,只能硬著頭皮全力相拼;但若二人功力始終相當,鬥到後來也必雙雙油盡燈枯,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是以高手過招,若非兩人有深仇大恨,絕不會置雙方於如此進退維谷之險境。既是松筠為求取勝方將二人對掌的內力一舉催發至不可收拾的地步,駱中原雖亦與之呼應,但那不過是為求自保的無奈之舉,這其中理曲之處自是全在松筠而非駱中原了。
松筠接著道:“又比拼得片刻,我早已漲得臉如豬肝,汗水將全身道袍都浸透了,駱大俠卻仍是面不改色,顯得遊刃有餘。我漸感內息不勻,只覺口乾舌燥、喉頭髮苦,知道對方內力確是遠勝於我,今日我自尋死路,實怨不得別旁人,正要斂功待斃,突見駱前輩微微一笑,雙手向外一翻,將自己的掌力向兩旁帶了開去。這一下突如其來之至,我當時吐力正急,哪裡收得回來?雙掌不由自主猛地向前擊出,重重打在駱老前輩的胸口。”說到此處,不禁語氣甚為激動,雙手微微發顫。
廖碧柏驚道:“你的混元掌掌力如此了得,血肉之軀如何能夠抵擋這當胸一擊?”松筠嘆道:“我一掌推出,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駱老前輩的身子如紙鳶般飛出三丈來遠,重重落在地上。我腦中熱血上湧,連滾帶爬撲到駱前輩身旁,見他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口中鮮血噴湧,顯是受傷極重。
“我當即放聲大哭道:‘駱大俠,晚輩不知天高地厚,實乃天下第一蠢材。你適才已穩操勝券,卻為何突然收手,甘願受我一掌?’駱老前輩道:‘閣下年紀輕輕,武功竟如此驚人,如此美玉良才,駱某怎能讓你殞命於此?’我哭道:‘晚輩有眼無珠,以怨報德,害了你的性命,我……我真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駱前輩握住我手道:‘別哭,我只斷了幾根肋骨,死不了的。閣下一身玄門正宗功夫,混元一氣功已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必是道門中大有來歷之人,決非江湖歹類;只是你爭勇鬥狠之心太盛,這卻和清淨無為、知足不辱的道旨大相違背了。你若能牢記藏道度人的要諦,不但自己能修身治行,於武學進境亦是大有裨益。’
“我本以為駱大俠受了我一掌必會當場身亡,此刻聽他說尚有生機,不禁大喜過望。我見他講話甚是吃力,怕他傷勢加劇,便背了駱大俠到延安府尋